superslyph 发表于 2023-7-28 14:53

[搬运]前无畏舰时代的海战理论与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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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技术史、政策史和战略战术、理论放在一起的问题就是这些不同领域里的演化不一定‘同时发生’。‘前无畏’这个概念无论是用技术来定义(装备了三胀式引擎、硬化钢装甲、后装炮的战列舰)、用现象来定义(1880年代末开始出现的一系列类似于‘君权(H.M.S. Royal Sovereign)’号的主炮-次级火炮-反雷击火炮布置,高干舷现代化战列舰)、还是用政策来定义(英1889海军防卫法案(1889 Naval Defence Act)和美1889海军部长年度报告(1889 Annual Report of the Secretary of Navy)开始的主要海军国间一系列海军扩张中建造的战列舰)来说,都开始于1880年代末(1889-1890),而结束于1900年代中期。但是‘海军理论’和‘海军战术’的演化,并不是1880年代才开始的,也不是1900年代中期才结束的。
对于‘无畏-前无畏’这个范式的发明方皇家海军来说,‘前无畏时代’的开始,是1889年和当年的君权号。这个问题应该已经谈的比较多了,但是简言之,‘从技术上来说’,君权被视为‘新世代’主力舰的原因是尺寸和干舷高度。类似于此前的勇士和之后的无畏,君权代表着技术‘集成’而不是革命。君权的后装(BL)火炮,67吨13.5in主炮,在海军上将级上已经使用过了。君权的装甲布置比此前的特拉法特加(Trafalgar)级有所进步但是没有本质区别;而虽然君权本身使用了哈维甲但是同级舰此时尚没有批量使用。三胀式蒸汽机和特拉法特加相比有所进步但是本质上没有区别。甚至君权开启的前无畏基本炮位布置和火炮选型(主炮-次级火炮-反雷击三层炮组)也是科林伍德(H.M.S. Collingwood)时就出现的,高干舷也是君主(H.M.S. Monarch)时期第一第二代铁甲舰中常见的选型。君权上几乎没有全新的技术,该级舰只是香农(H.M.S. Shannon),雷鸣者(Thunderer),无惧(Temeraire),不屈(Inflexible),巨像(Colossus)到科林伍德这条技术线路上的‘下一站’而已。
和此前最近一级主力舰特拉法特加级相比,君权最重要的区别不是技术进步,而是技术的‘选择’。在拿战以来,RN最核心的‘战略’和‘理论’都围绕着封锁展开,而封锁尤其强调近距离封锁,也就是直接‘封港’。封港理论直接基于此时最近期的战争(拿战)经验,强调与其在海上捉迷藏,宁可付出更大的代价直接把对手主力舰队堵在港内,压根不要允许出海,出海的目的就是交战歼灭之。这既是一种利用海军对对手持续战争的能力直接施加影响的攻击性战略,也是一种在探测追踪手段仍然原始的情况下避免对方威胁我方航运防御性战略。此前大多数铁甲舰,无论是低干舷炮塔舰还是中央装甲堡设计,都是围绕着这个职能设计的。低干舷在近距离封港战中不会影响战斗力,炮塔设计对远距离抛射火力更强的防御能力用于对抗岸炮,而小尺寸是保证数量和避免近岸鱼雷艇造成过大单舰损失的结果。
君权在本质上区别于此前较小的近岸炮塔铁甲舰。在大型舰和小型舰之间的选择上,1889海军法案确保了充裕的资金来建造需要的设计,而此前的海军部改革又确保了设计人员和海军高层之间的有效沟通,结果是此前因为雷击舰带来的威胁和自由党政府的财政限制下英制铁甲舰对单舰尺寸的严格控制被放宽。新舰的吨位破天荒地达到了远超万吨的水平,追平了此前较大的国际设计,不再需要在防御能力和航速上做出较大的妥协。其次则是干舷。虽然该级舰的尺寸已经出现了较大的提升,但是设计师(怀特)还是力推该级舰放弃低干舷设计,宁可放弃炮塔(Turret,早期炮塔,指整个防御结构跟随主炮一起旋转的设计)提供的防御力选择相对暴露的炮座(Barbette,早期炮座,是防御结构不旋转只旋转内部(通常露天布置的)火炮的设计),也要继续提高干舷增加大洋上的战斗效率。
‘理论上’,特拉法特加到君权的技术选择的变化代表了海战‘理论’从传统近岸近距离封港到远洋舰队交战的转变。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现在反过来从政策角度上来观察前无畏时代的开始:1888-1889年的海军项目暂停之后,1889年国会通过了海军防卫法案,确保了接下来五年里一系列海军扩张的资金。该法案确立了所谓的双强标准(海军实力应该等同于紧随其后的两个主要海军国(法俄)的总和),代表着海军扩张制度化、系统化的开始,也是君权开始后‘威严舰队(a Majestic fleet)’的前无畏们诞生的源头。如果君权的设计从技术上代表了此前百年里最本质战略思想的转型,那么在海军计划的舰队规模、编制等等项目之中就一定会有所反应。
有关1889法案本身的出现现在有两个不同的学说:以已故(多年)的马德尔(Arthur J. Marder)为代表的‘传统’观点(见他毕业论文扩充而成的1940年成名作The Anatomy of British Sea Power: A History of British Naval Policy in the Pre-dreadnought Era, 1880–1905)认为这是在1885英俄战争恐慌和1888-1889对法俄同盟造舰恐慌的推动下,在公众意见和民事政府施压下议会决定补充海军不足的结果;以约翰·比勒尔(John Beeler)为代表的‘修正’观点认为海军部在80年代中完善了情报搜集和分析系统。情报机构提供的持续性的法俄海军报告中(准确地)指出了两国财政上和配套设施上的关键缺陷,海军部和公务系统都不认为两国能够造成真正威胁,海军恐慌和之后的造舰显目是海军主动发动的公关战役和重塑海洋政策的改革(见他和Robert E. Mullins在16年发布的论文合集The Transformation of British and American Naval Policy in the Pre-dreadnought Era)。
如果采用马德尔的模型,那么1889年海军防卫法案主要是‘反应式’的,是被动的,显然不能代表海军理论或者指导思想的转化。
而如果采用比勒尔的说法,虽然1889年的海军防卫法案是主动的,这种主动的对海军的‘重塑’仍然是基于豪尔、胡德在1884-1885、1887年一系列研究的结果。这些研究的本质,仍然是探索如何维持封锁和维持封锁所需要的兵力。观察89年前后的舰队机动演习(可参照M. S. Partridge的上古文章'The Royal Navy and the End of the Close Blockade, 1885-1905: A Revolution in Naval Strategy'或者更好更新的作品,Shawn Grimes的Strategy and War Planning in the British Navy, 1887-1918),内容基本上是一致的:1888年7月舰队机动演习项目是近距离封锁。1889舰队机动演习,项目还是近距离封锁。到了1890年代,演习的内容还是一样的:封港。这些演习不能说明近距离封锁仍然是海军‘唯一’或者说‘最主要’的战略,但是说明了海军‘没有什么其他的战略’。一直到1893年,对法备战时封锁土伦仍然是可选的构想之一。哪怕是封港战术的质疑者(比如豪尔),在批评封港战术在鱼雷艇和岸防技术发展后的可行性时承认了‘在上一场战争中我军战列线的主要任务是将敌舰封锁在其母港内,这种任务如今已经不再可能’之后,提出的‘替代方案’,仍然是封锁。他认为战列线现在的任务,是‘近岸攻势行动coastal offensive operation)’,或者说从近距离封锁,变成了中距离封锁,但是本质仍然是封锁,因为,‘没有任何大洋巡逻系统能够独自保护我们的海上交通(no system of patrolling the ocean can of itself secure protection to our commerce)。’
在1889年就没有全新的‘海军理论’或者‘战术’伴随着新世代战列舰君权级的出现——无论是5:3的对法主力舰比例,还是双强战略,或者是1889海军扩张——本质上仍然是在构想封锁战术,风封锁的‘终结’是直到1900年代末期对德作战已经毫无疑问变成最主要任务情况下才发生改变的。君权的‘技术’变化,是在该级舰或者说整个五年海军计划都已经确定之后才发生的,是设计阶段在怀特的强力推动之下才出现的。实际上,君权与其说代表了全新的海军思想的出现,倒不如说君权代表的是海军思想的‘缺失’。毫无疑问,近距离封锁战术经越来越困难了,那么在此时没有替代方案的情况下要建造什么样的战舰呢?
答案是‘全能’的、平衡的战舰。低干舷铁甲炮塔舰也好,中央炮塔战列舰也罢,用Beeler的话说,本质上是‘设计目标非常清晰的战列舰,也完美地达到了设计要求’——但是当设计时预想的战斗环境发生了变化之后,该级舰也就被抛弃了。科林伍德和海军上将级,相比之下,是非常糟糕的设计。作为低干舷封港舰艇她们没有炮塔来对抗岸炮远距离大落角火力,作为远洋舰艇她们又没有足够的干舷来保证战斗航速下火炮的正常运作——但是海军上将的指导思想,‘廉价’版本的‘通用舰’却在战斗环境发生变化之后幸存了下来。而一旦尺寸限制和经济限制不再存在,超级科林伍德——君权——也就变成了更加灵活的真正新时代主力舰。君权仍然执行封锁任务但是在近距离封锁逐渐失宠的环境下,她们‘封锁’的位置更加后移,可以在真正(相对)‘远洋’的环境下击败敌战斗舰队,从而‘拒止’其对交通线的威胁,减轻真正‘控制’大洋的巡洋舰队的负担。
所以和无畏落成之初远距离交火尚且没有被完善一样,君权落成时的大型战列舰在此时本质上仍然是进攻性的武器。这一时期的‘战斗舰队’本质上分为两部分:‘攻势防御’的战列线,在法(俄)近岸活动、直接迎击其战斗编队确保‘封锁’;海外分部的二等战列舰和大型巡洋舰,目的是追上并且击败任何突防成功的袭击舰。后者就是类似于声望(Renown)二等铁甲舰或者之后大名鼎鼎的强盛(Powerful)级等等为代表的舰队。Scott Lindgren的毕业论文是写一等巡洋舰的,叫做The Genesis of a Cruiser navy: British First-class Cruiser Development 1884-1909,讲的就是1880年代近距离封锁逐渐解除之后直到真正快速主力舰(狮,'Battle' Cruiser)之前包括无敌(Armoured cruisers of the Invincible type)的快速编队,但是那是后话。
这种把战列舰视为‘拒止对方对海洋的使用’的武器并不是只在皇家海军内部仍然有支持者的。此时刚刚起步建设现代化舰队的美国海军,同样也把主力舰视为‘控制海洋’的主要武器。和英国大规模海军重组-扩张几乎同期的,是美国海军的1889海军部长年度报告和紧随其后的非常类似的1890海军扩张项目。类似于英国1889海军防卫法案计划在接下来5年里新下水10艘主力舰以对抗法俄建造计划,美国海军政策委员会希望扩充舰队到18艘(8+10)主力舰以追平欧洲舰队。结果首先是1886年订购的第一批现代化铁甲舰(包括1889年开工的德克萨斯号(U.S.S. Texas)),此后是1890年开始的一批规模上类似于欧洲设计的大型战列舰(比如印第安纳级(Indiana))。
只从技术性能来说,这些美制‘前无畏’似乎和英制设计的思路并不相同。两级舰被视为美制‘前无畏’是基于纯粹技术角度考虑的:也就是哈维甲,三胀式蒸汽机和BL火炮。站在海军部的角度上来说,她们从任何角度上都不是前无畏。德克萨斯本质上是一艘采用了标准1870年设计的二等铁甲舰,其火力、防御布置模式和设计理念与君权截然不同,使用上也更加接近声望。而印第安纳本质上是美制的低干舷铁甲舰,类似于英制胡德,正好是君权要取代的‘落后’设计。
但是从思想角度上,美制早期前无畏和同时期的英制设计没有本质上的理念不同。在海军部质疑、探索其海上战略的时候,美国海军正在经历‘从无到有’的战略‘建设’阶段,其指导思想,直接来自于我们非常熟悉的马汉他背后的一系列海军军官,比如Stephen Luce, Caspar Goodrich和William Sampson。对于这些马汉主义海军主义者而言,‘攻势防御’所代表海洋使用的‘拒止’就是终极目标,而早期设计的区别一方面是国会政治的结果,一方面则是英美地理环境的区别。皇家海军保护帝国交通线的任务事实上在和平时期把美国和任何亚欧大陆‘旧世界’的冲突隔绝开来,而战争时期,这种海上存在则意味着其是绝无仅有的有能力横跨大西洋参与主要战争的美国舰队最主要的假想敌。此时大西洋两岸的情况因为地理情况是完全相反的:低干舷炮塔舰在皇家海军是‘攻势’舰艇,目的是直接跨越海峡进入比斯开在法国海军主要军港附近与其舰队作战;而对于美国海军,低干舷炮塔舰则是‘防御’舰艇,目的是保护东海岸击败任何可能会跨越大洋来威胁。区别于1889年海军部的非常清晰地‘攻势防御’经验,1890年的美国海军没有任何书面上得到政府认可的‘攻势’职能,也就自然而然没有高干舷(远离母港和近岸‘抵达’敌军港进行战斗)的支持依据。一旦1890年代中期美国孤立主义被帝国主义思想逐渐取代,海军主义者占据了上风,战列舰获得了‘攻势’任务,美制设计的远洋需求立刻就被拉高了——在印第安纳(低干舷)和衣阿华级(Iowa,高干舷)设计之后,第二批2艘受政治影响齐纱治(Kearsarge)为低干舷而伊利诺伊级(Illinois)略微抬高之后,缅因(Maine)开始的主力舰均延续了衣阿华和伊利诺伊的设计。
另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是法国海军战列舰的复苏。
法制远洋铁甲舰最初被叫做‘装甲护卫舰(Cuirasses Cuirassees, Cuirasses de croisiere)’‘二等装甲舰(Cuirasses de 2e rang)’或者‘海外装甲舰(Cuirasses sw station(s))’)。在1890年所有铁甲舰全部被命名为舰队装甲舰后,1891年开始小型岸防铁甲舰被命名为‘岸防装甲舰(Gardes-cotes Cuirasses/Cuirasses garde-cotes)’,而对等英制一等战列舰的法制大型战列舰被叫做‘舰队装甲舰(Cuirasses d'escadre)’,这些设计是直接要用于舰队行动的主力舰。
法制装甲巡洋舰和远洋装甲舰的设计和使用直接针对的是规模更大的英国舰队,但是其‘大型舰队装甲舰’和‘岸防装甲舰’针对的却是规模更小的意大利舰队。法制大型‘舰队装甲舰’的建设在1870年代普法战争之后开始减速。这里显然部分是因为陆军战败之后资源的重新导向,部分是因为新学派(Jeune Ecole)的影响。结果是法制所谓的‘前无畏’的起源直到1882年的新战列舰计划才出现,该舰随后变成了1889年的布伦努斯(Brennus)。1887年建造委员会(Conseil des Travaux)提出的一系列新的主力舰规格指南,最初计划在1890年开工1艘大型新舰,但是1890年,政府通过了1890海军法案(Status Naval 1890)来回应英国1889海军防卫法案,最终变成了布伦努斯之外在相似规格和舰型下测试额外五种不同布局的五艘试验舰,也就是所谓的‘试制大队(flotte d'echantillons)’的五艘实验性的战列舰查尔斯马泰尔(Charles Martel)、卡诺(Carnot)、让雷吉尔贝利(Jaureguiberry)、马塞纳(Massena)和布维(Bouvet)。
此时乍看之下,法制前无畏的定型和大规模下水(1890年开始的试制舰队)是对1889年英国海军扩张的回应。从政治角度上来说,1890年海军法案也确实基于这样的考虑。但是观察法国海军本身的军事考虑,却会发现这些战列舰与其说是设计用来和英舰对抗,不如说直接对标的对象是皇家意大利海军的一等战列舰(和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的一等战列舰)。1888年海军预算委员会提出了法国海军的‘双强战略’,对标的是欧陆上两个最主要的敌对海军国,也就是德国和意大利,不包括海峡对岸此时关系更加恶劣的英国。在1890年,法国海军内部的结构重组中,海军最高委员会(Conseil Superieur)明确提出了在这样一场针对德意舰队的战斗中,法国海军在北线应该对德军采取防守姿态,而在南线‘倾注全部力量摧毁意大利舰队’。在1891年,舰队重组正式进入海军年度计划的附录中。
法国议会从来没有批准过这个基本策略(在内部围绕着‘装甲怪物’vs‘新学派’激烈辩论的海军也没有尝试),但是在整个法制前无畏设计中都能够找到这一基本构想的痕迹。布伦努斯直到1886年前的原始中央装甲堡设计案的对找对象是意大利海军的丹多洛级(Dandolo,也叫杜里乌斯/Duilius级)和英舰队的不屈级(Inflexible),而不屈的直接设计起源就是对抗意大利的丹多洛级。1887年开始,建造委员会战列舰新定案的目标中更是直接包含了18kn最大航速(强压)的要求,这远远高于大多数英舰队中的老式主力舰并且达到/超过了最新一批新舰的水平而满足与意大利高速舰战斗的需求。当试验舰时代结束之后(1887三国同盟后),第一批法制量产前无畏舰查理曼级在1899年前全部被集中在了地中海舰队。
当然我们可以补上日俄之间的1900年前后的军备竞赛,但是例子实际上已经非常充分了。和日后英德海军竞赛中皇家海军的‘中距离封锁’大舰队、25kn战巡、公海舰队的‘风险舰队’决战兵器或者是再之后条约和40年代的高速战列舰不同——前无畏诞生之初仍然是一种‘进攻性’武器。
攻势战斗真正的‘消亡’,实际上发生在1910年左右——这实际上是前些年有关海军部档案真伪的辩论的一个主要话题,而Shawn Grimes的一个重要论点,就是1910年前一系列强调攻势战斗摧毁德舰的战斗计划不应该被视为‘事后伪造’的。换言之,哪怕在海上冲突的主要矛盾在1902-1903年间(这个时间点的讨论可以见Matthew Seligmann的一系列文章,包括不限于:'Britain's Great Security Mirage: The Royal Navy and the Franco-Russian Naval Threat, 1898–1906', 'New weapons for new targets: Sir John Fisher, the threat from Germany, and the building of HMS Dreadnought and HMS Invincible, 1902-1907', 'The Anglo-German Naval Race, 1898-1914'等等;避免食用Nicholas A. Lambert,Jon Tetsuro Sumida,Charles H. Fairbank的任何作品)从日英-法俄矛盾转化为了英法-德意的矛盾时,海军部仍然策划了两只战斗舰队(A舰队,包括无畏舰;B舰队,包括老式战列舰)在北海积极摧毁德舰队。此时因为提尔皮茨的风险理论,也因为英德之间的地理位置,更因为双方强大的岸防设施和雷击舰队,‘攻势’部署主力舰的的位置不断后移,但是基本思想却未被彻底抛弃。理论和战略的转化总是滞后于形势和技术变化的。在费舍尔关注‘融合舰(fushion ship)’、高速可改装邮轮、25kn无敌式装甲巡洋舰和日后的真·战巡狮级的同时,早期海军部战斗方案仍然有极大地进攻性。是直到1910年后,大舰队转而借助英德之间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斗争形势决定采取中距离封锁而不是前出部署之后,大舰队保持的强大的战列舰兵力才真正可以被视为对德舰队扩张的防御性的反应。换言之,13.5in舰后,‘赢得了英德海军竞赛之后’,主力舰队的扩充才是一种确保在提尔皮茨风险舰队鼓吹的‘决定性舰队行动’中取胜的‘反制’。但是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核心是,在前无畏时代早期的战列舰,尤其是岸防战列舰之外的真正前无畏‘战列舰’,仍然脱胎于晚期铁甲舰的设计,是一种诞生于日英-法俄矛盾,诞生于美-西帝国主义矛盾之间的力量‘投射’产品。在海军理论完成从原始、粗糙的马汉主义思想的演化之前,前无畏或许不再需要直接封港,但是仍然要前往敌方海岸,搜索敌军战斗舰队,然后凭借着无法摧毁的强大生存能力,直接摧毁其海军力量。这仍然是真·海权拒止舰艇,真正的海上堡垒,是真正的‘无所不能’,无法击沉(unsinkable)的吞金巨兽——是只有强势海军才会主动维持来保护自己海上交通、威胁封锁的设计。英国海军会考虑对法部署其战列舰队,法国海军会考虑对意大利部署其战列舰队,而美国孤立主义让位于帝国主义扩张之后,马上就出现了可以远渡重洋直接威胁欧洲殖民地的远洋战列舰。
这种‘战略’职能随着装甲技术的上升,速射炮之后是重炮效率的提高和鱼雷威胁距离的增加逐渐消退。晚期前无畏的历史,则是战列舰从进攻性、战略性、威慑性的武器到战斗舰队中‘一个组成部分’和‘移动掩体/火炮投射舰’的转化过程,就是‘近距离封锁’和进攻性封港这样原始的拒止战术逐渐让位给现代化海军的过程——是‘正常化’的过程。理解了这一点(Sumida和Lambert显然没有理解,上面引用的诸位在前无畏的问题上互相批评,只有对Sumida和Lambert描述的所谓费舍尔‘革命’一致性地不能赞同)才能真正理解费舍尔在1900年代的‘战列舰已死,战列舰万岁’的理念是什么。‘无法被击沉、可以直接攻势部署、旨在摧毁敌战斗舰队的进攻性的前无畏已死’,‘无法被低射程的鱼雷艇、慢速近距离前无畏和无法移动的岸炮击沉的全装主炮高速无畏舰万岁’。已死的不是‘战列舰’,而是过去90年来旧战列舰使用方法所代表的威胁和价值。或许可以说‘围绕着特定思想设计的战列舰已死,现代化的战列舰设计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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