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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档案] “斯特雷特”号(DD-407)在瓜岛 - 1942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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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士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旗手

发表于 2010-10-24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引子

……日本战列舰的探照灯光由前向后扫过我们的队列,从“库欣”号开始最后停在“旧金山”号身上。“旧金山”之前的所有舰只在这道蓝白色夺目光柱的快速扫动下业已暴露无余。所有战舰顷刻开火。

铁底湾的海面上,世界在爆炸。

曳光弹紧贴头顶呼啸而过,以至于我感觉自己稍稍抬下头便可以碰到它们。四周一片沸腾的爆炸和震荡,在这样的喧嚣中我仍然注意到了“海伦娜”号6英寸主炮对着日舰探照灯齐射时发出的轰鸣--听上去就像一个口吃的人在咆哮――“轰-轰-轰隆!轰-轰-轰隆!”炮弹飞向它们的目标,接连命中。

敌人的炮弹不断在“斯特雷特”号两侧落下,我们也开炮回敬,不过第一次齐射是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战斗开始前我们炮膛里装填的待发炮弹是照明弹,现在我们决定直接用它们揍日本人而不是仅仅给他们照亮。炮弹飞出去命中了敌舰的前甲板,里面的照明弹燃烧起来并在二号炮塔附近引发了一场小火灾。接下来我们不断朝这个目标射击并接二连三的命中,如果不是“奥班农”号驶过来挡在了我们和目标之间遮住了射界,我们一定可以打中更多。我们看着“奥班农”在我们右舷高速机动,于是调整炮口寻找新的目标。

我利用这个短暂的空暇观察了一下身边正在进行的激战,四面八方全都是舰只在开火、燃烧或爆炸--有些船上同时发生着这三种景象。在我们右舷方向,“亚特兰大”号几乎整个被包裹在红色的火焰中。我怀疑有几个人可以在那样的炼狱中幸存下来。一次齐射盖住了她的左舷,命中并引爆了5英寸炮塔,但她仍在狂热地战斗,向敌人射出一连串炮弹。在我们前方一艘驱逐舰在燃烧――我想那应该是“拉菲”号――同时我们后方一艘不知名的友舰也在燃烧。但是也有数艘日舰中弹起火。

不断升起的照明弹像不熄的灯火悬挂在我们头顶,长时间燃烧着发出白亮的光芒。四周不间断的爆炸和燃烧的光亮也散布在整个战场。曳光弹继续掠过我们头顶,有些来自左舷,有些来自前方。有好几次我眼看曳光弹道直奔我们的射击指挥仪而来似乎就要打中我们,只是在最后一瞬尖叫着从旁边擦过。这种该死的情景真不是人该看的,我于是收回视线专心搜索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在测距仪那里的杰克・谢尔顿对我说“库欣”号和“拉菲”号显然已经遭受重创退出了战斗。现在我们的“斯特雷特”号就成了队形里打头的船了――如果还存在队形的话。

我按下胸前送话器的按钮,把观察到的情况尽量准确地报告给枪炮长。正在这时,我眼前突然爆发出一片刺目的白光。整个射击指挥仪猛的一震,我们被弹片击中了。我能够听到和感觉到它们打到我耳机外的钢盔上又弹开,其中的一片几乎把我手指下面的送话器按钮整个削掉,我只能紧按住剩下的一小截以保持话筒的联通。一段短暂的沉默后,我问指挥仪里的同僚们是否有人受伤。他们的回答沉着而镇静――先是坐在我左边只几英寸的拜尔斯,接下来是杰夫,他的位置在我前面一英尺左右,然后是指挥仪里位置最靠前的谢尔顿。
“是的,我受伤了。”
“我想是的。”
“我后背给打中了。”
我接下来问“有谁伤得很重吗?”。杰夫和谢尔顿都说自己无大碍,但拜尔斯说他的脖子被打中了,这吓了我一跳。我伸出左手摸了一下他的后颈,可以感觉到一条伤口。不过因为没有什么出血我告诉他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最后我问是否有人觉得自己需要接受紧急治疗,得到的是异口同声的坚定回答“不需要!”于是我们愈发警觉地保持各自的岗位上继续搜寻目标。现在一切在掌握之中,我们又进入战斗状态了……

下士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旗手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战列舰!

日落时我们回到射击指挥仪中自己的战位。当我们得到通知67.4特混大队――我舰所属的水面攻击编队――将返回铁底湾时,杰弗里和我仍在谈论白天的空袭。我们的任务是搜寻一支可能前往瓜岛的日军舰队。一俟我们的运输船抵达南方安全水域,我们便离开他们折返作战区域。现在我们的单纵队包括五艘巡洋舰和八艘驱逐舰,由前至后为:驱逐舰“库欣”号、“拉菲”号、“斯特雷特”号和“奥班农”号,接下来是巡洋舰“亚特兰大”号、“海伦娜”号、“旧金山”号、“波特兰”号和“朱诺”号,后面是另外四艘驱逐舰“艾伦沃德”、“巴顿”、“蒙森”和“弗莱彻”。编队高速北驶,通过瓜岛东端后转向西驶入兰戈水道。在视野良好的射击指挥仪中我可以看到前面两艘驱逐舰朦胧的舰影,她们白色的航迹在昏暗的海面上翻滚着向后延伸到我们眼前,舰尾方向,纵列队形后方的舰只隐入黑暗之中难以看清。这是个飘洒着细雨的黑夜,但在我们左侧勉强可以分辨出瓜岛模糊的轮廓。依稀可见海岸上不时划过曳光弹的弹道,这表明我们的陆战队正和岛上的日军交火。我很高兴自己可以在我的这艘小船上舒服地航行而不用担心有人在黑暗中朝我射击。

杰夫对我评论着在这样紧密的编队中保持位置对于下面舰桥上的舰长和赫伯・梅来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现在舰只间距是500码,而我们的航速是20节――也就是大约每分钟650码,把握这种间距全得靠“海员的感觉”,而我们的那两位军官则干得相当漂亮……。在最近“东京快车”的炮击活动中我们已经注意到日本人在这片海域拥有一艘或两艘战列舰,但对于今天或许要对付的将是怎样一支日本舰队则从来没人告诉过我们。虽然不晓得前面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大家的肾上腺素却已经在加速分泌。当我们顺着瓜岛北岸向西航行时,射击指挥仪里闲聊的话题开始集中在对海军学院生活的回忆上。萨沃岛的轮廓马上就要进入视线,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

杰弗里用手扶住耳机歪着头在听,从旗舰上传来消息:“上空发现敌机。”我们仰起头向漆黑的夜空中眺望,试图找到飞机,但什么都没看到。下一条信息使人精神一振:“左前方,七艘敌人水面目标,方位312,距离27,100码。”――这是1942年11月13日,星期五。时间是1时24分。

目标接触报告是“海伦娜”发出的(“海伦娜”和“朱诺”是仅有的两艘装备对海搜索雷达的巡洋舰)。射击指挥仪和炮塔同时旋转,指向报告的目标方向。指挥仪中的人各司其职,熟练地转动着各个旋钮测算敌舰的航向和速度,就象是在进行一次例行演习。由于我们主炮的最大有效射程是一万八千码稍多一点,所以还要等十分钟左右才能进入开火距离.“两个大型目标”谢尔顿报告说“它们看上去像战列舰。”战列舰!而我们与之对抗的最大舰只仅是两艘重巡洋舰。幸亏现在我已经没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目标数据!”柴普曼大声报道:“敌人航向107 ――航速23节!”我将这些传达给舰桥,那里的舰长和汤姆・麦克沃特急需我们能够提供的所有信息。与此同时通过舰间通话系统我们被告知在已知目标右侧又发现第二支敌舰编队。我很奇怪既然我们占据雷达方面的技术优势,为什么不命令打头的四艘驱逐舰脱离巡洋舰编队趋前进行鱼雷攻击。但始终没有从旗舰那里收到什么指令,我们的舰队只是径直朝两群日舰之间插去。敌我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当接近到四千码时我第一次能够看到敌人.把头探出射击指挥仪的舱口,我可以识别出在我们左侧有艘战列舰.当谢尔顿报出“距离三千码”时我从巨大的舰桥形状辨认出那是一艘金刚级战列舰。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带来的压迫感。我们从一开始就选定了这艘战列舰(“比睿”号)作为射击目标,此时业已获得相当详细的射击诸元。


“奇数舰向右射击,偶数舰向左射击”

等待开火命令时射击指挥仪中的气氛有些紧张。平时一向沉默寡言且不失严肃的柴普曼这时转向我说:“卡尔豪恩先生,如果您闻到了什么怪味,别紧张,那是我尿了裤子。”他说这话时声音大得指挥仪中的人都能够听到,随着一阵哄堂大笑,紧张气氛一扫而光。当我们还在检查目标数据时从旗舰传来命令,“奇数舰向右射击,偶数舰向左射击。”我们是队列中的第三艘军舰,所以不得不眼睁睁放弃面前这个极佳的目标和已经获得的所有射击诸元。战列舰此时已经可以用肉眼清晰地看到,她似乎强大得可以随时将我们轰离水面。我不禁做了个比诅咒更糟的祈祷:“噢,基督!”然后下令指挥仪转向右舷重新寻找目标。我记得我在左舷看到了两艘战列舰,它们一定也同样能看到我们。

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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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右舷寻找并锁定新目标应当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真巧,射击指挥仪刚转过去谢尔顿就在他的火控雷达上发现了一个回波。我们开始跟踪这个目标,几秒钟内就获得了射击诸元。接着,象划过一道闪电一样,从日本战列舰上突然射出一道探照灯光柱扫过我们的队列。就在这一刻旗舰下令“开火!”我向枪炮长和火控组成员复述了一遍命令。火炮打出第一轮齐射,我目送炮弹划着弧线飞向敌舰。接下来的一霎那,周围的世界炸开了锅。

战场态势变得一片混乱,接下来的战斗过程中随着指挥仪的转动我眼前不断变换着光怪陆离的景象。没过多久“库欣”号和“拉菲”号双双退出战斗,把“斯特雷特”号推到了队形的最前方。“亚特兰大”号在我们右侧燃烧,但数艘日舰也在我方射击下中弹起火。突然眼前爆发出一团夺目的强光,弹片穿入了射击指挥仪。在确认指挥仪中无人重伤后,我抬起头来发现我们头顶上方的桅杆被打中了--可能是两发5英寸或6英寸的炮弹。我们的识别灯和一部分索具在那上面无奈地缠作一团。如果这些炮弹再往下偏十英尺的话,指挥仪里就别指望有人能活着讲述这个情景了。

一艘双烟囱驱逐舰的模糊轮廓在前面出现,从右向左穿过我们舰首方向。看来她是非要领教一下我们两门前主炮的厉害不可了。记得当时我感觉这是我们自己的一艘1630吨级驱逐舰,并通过话筒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舰桥。但他们显然没收到我的报告:舰桥上下达了开火命令。我们与那艘军舰处在致命的近距离,我认为舰长对自己要做的事肯定有把握,那就是我认错了。完全没时间争论,我复述了命令,进入五秒间隔速射准备。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谢尔顿叫到:“长官,那是艘友舰!”在过去的经历中谢尔顿对舰船识别从未出过错,我对此十分了解。我猛地拉下切断手柄同时对着声感应话筒大叫“取消射击!取消射击!”射控仪立即将炮管打至高仰角,如此即便炮弹击发也会飞越目标不至造成伤害。我们终于没有开火。舰长马上操舰全速倒车以避免碰撞。现在他认出了那是“艾伦沃德”号。射击指挥仪里,大家长出了一口气。正当我们刚刚开始为度过一次危机稍做放松时,舰首左侧仅两千码的距离上,一艘战列舰出现了。

我们的巡洋舰已尽了它们的最大努力与这艘战列舰对抗,现在她的后舰桥燃烧着,非常缓慢地在我们前方移动。我目测其航速不超过5节。巨舰被她自己的火光漂亮地映照着,真是个迷人的靶标。她的主桅楼高高地耸立在我们面前,于是我让拜尔斯瞄准这座“宝塔”。甚至在他还没来得及完全对准目标时舰桥便下令射击。差不多同时,拜尔斯报告“目标锁定。”我立刻向各炮位及火控组复述开火命令。我们总共向战列舰的舰桥倾泻了三十六发炮弹(九次齐射),我可以看到它们在舰桥上炸开,在这样的距离上炮弹无一失的。这些5英寸炮弹在那里制造了一座烈火地狱,并将所有暴露的官兵卷入其中。此时我们距离战列舰不足一千码,可以看到一些日本水兵衣服被火苗包裹着从舷侧跃入海中。我告诉炮位他们干得很漂亮,耳机中旋即传来他们兴奋的欢呼声。

汤姆・麦克沃特向这艘敌舰齐射了四条鱼雷。在听到鱼雷出管声音后几分钟,我看到目标舷侧的水中爆出两团橘红色的火光。其他一些“斯特雷特”号的舰员也报告看到了爆炸(虽然在后来的战果评估中没有给予“斯特雷特”号这个战果认定)。敌舰的火势看上去愈发猛烈,我们再次看到一些水兵顺着甲板跑到舷侧然后跳进海里。当我们驶离她时她已经翻卷着火焰瘫在水面上,我们从不足五百码距离驶过其舰首――如此之近以至她无法放低火炮的仰角向我们射击。

下士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旗手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这狗娘养的倒霉蛋!”

此时,这场战斗在我的脑海中幻化成了一场酒吧枪战――有人突然扭亮了灯,于是所有人开始在所有方向上闪转移动相互射击――也许比那还要糟糕一千倍。炮弹继续在我们前后左右不断下落,照明弹悬挂在头顶,曳光弹从四面八方掠过,夜空的背景上到处都是燃烧和爆炸的船只。我不清楚自己的友舰都在什么地方,我们好象处在差不多十艘日舰的环绕中而周围看不到一艘我们的船。但我们是骄傲的“斯特雷特”号,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是不可战胜的。在我眼中我们的舰长是整个舰队中最出色的指挥官――我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会深陷困境……脑海中的幻境转瞬即逝,出现在眼前的情景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就象电影里的情节――

在距离我们右前方仅不足千码的海面上,一艘日本“吹雪”级大型驱逐舰在航行。她的后甲板安装着两座双联炮塔,上面的四门火炮足以同我们对抗。但那些日本人却压根没有发现我们,军舰和火炮均未朝向我们,现在她差不多正背向驶离我舰。我估算我们处在她的150度方位,她的尾炮指向仍保持在船体中线上,以很慢的航速前进……一声轰鸣,我们四炮齐发。四条曳光弹道直扑而去命中目标,在她舰桥上炸开。五秒钟后第二次齐射的四发炮弹再次飞越八百码的距离……我们不会打偏的,我们也的确没有打偏。我第一次注意到曳光弹的弹道是如此美丽,它们以大约三百英尺的间距从我们的炮口射出,然后在飞行中收拢编队,命中目标时间隔不足十英尺。
这四发炮弹直接钻入驱逐舰的后部炮塔消失,紧接着伴随一声突然爆发的巨响,船爆炸了。她的船尾整个抬离水面,爆炸吞没了后甲板的炮塔,一团骇人的火球冲向天空。当她扎向海中时,她的整个后部船体看上去都被烧得通红。我情不自禁地大喊到“哈!你这狗娘养的倒霉蛋!”军舰下沉时她周围的海水象是开了锅,蒸汽从船身上喷出的嘶嘶声在“斯特雷特”号上都可以听到。我向炮长们描述了这个场景并让他们叫手下的小伙子到甲板上来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几秒钟后我听见那些家伙们在甲板上狂呼乱喊作一团。在我们从旁边驶过时水面上的残骸还耀眼地持续燃烧了几分钟,然后便归于黑暗。弗兰克・高德在最近写给我的一封信中描述说他看到“当我舰发射鱼雷后从距离目标两百英尺处驶过时,敌舰的甲板几乎全部没入水中。”众多目击者的描述都表明被我们击中的驱逐舰确实沉没了,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当时汤姆也向她发射了两条鱼雷,它们一定是和我们的第二次齐射同时命中目标的。

真是老天的安排,没过多久我们自己便领教了类似我们打中目标后部炮塔那样的炮击会造成怎样的损失――我的耳机中突然传出一片杂乱的声响,同时听到有个家伙慌张地报告“长官,四号炮塔严重起火!”我命令他启动必要的消防及注水系统,他回复“明白”,接着我和全部两座后炮塔的联络便中断了。我向船尾望去,发现那里的火的确着得很厉害。看来两座后炮塔也许连同弹药库都起了火。我呼叫舰桥,向他们报告后部炮塔起火的情况,就在报告时我看到两个人从后部甲板室跑出来跳进海中。他们的衣服上燃着火。


“那群兔崽子打中了我的屁股!”

由于没有关于船只伤害和人员损失的任何信息,我于是让拜尔斯、谢尔顿和杰夫利用这段无所事事的时间去医疗站处理一下他们刚才的伤口。只几分钟工夫他们就回来了,面色沉重。我问拜尔斯叫医生看了他的脖子没有,他回答说:“没有。下面满是些被打断腿的家伙,还有不少人死了。我们不去添乱就已经够大夫忙的了。”这个情景就是我们对“斯特雷特”号所蒙受的伤亡留下的第一个印象。

汤姆・麦克沃特描述了那期间我们同一艘日本三烟囱老式巡洋舰的遭遇:“那东西从我们的右侧穿越舰首方向驶到左侧,当我看到那艘船并意识到自己没有鱼雷可打的那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懊丧。舰长问我是否可以给它一下子,我只好告诉他除非我们把航向转过大约100度。这时候那艘巡洋舰已经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我们在射击指挥仪里也看到了这个目标,但是考虑到我们现在只剩下两门炮并且左舷发射管中已经没有了鱼雷,我猜舰长认为如果日本人尚未发现我们,明智的办法还是不要去主动招惹她。

我从射击指挥仪里再次朝舰尾看去,想象着现在炮塔中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正当我在看时,一发炮弹正好飞来命中了后甲板室!瞬间爆炸掀掉了三号炮塔的顶盖。那附近立刻燃起了多处大火,火焰从炮塔里蹿起二十英尺高。我们是这场战斗中唯一的一艘单烟囱驱逐舰,加之浅颜色的舰身涂装,使我们非常易于识别。日本人看来已经注意到了这些。

莱德・哈姆梅克、彼德・格雷姆和罗伯特・普里斯特由于负责操纵的20mm炮射程太近派不上用场,只好战在他们的炮位上在这场混战中充当观众。他们清楚地在左舷方向看到一艘战列舰象座山一样压向我们。被我们击中的日本驱逐舰爆炸的火光把“斯特雷特”号的舰影清晰地映照出来,那艘日本巨舰不可能放过这个目标。莱德・哈姆梅克回忆道:

我们直盯着那些14英寸的炮口,几秒钟后它们就山崩地裂般地开火了。彼德立刻扑倒在他的右舷20mm炮护盾后面,普里斯特在我前面蹲下去,我刚转过身背对战列舰就被三块弹片打中了(左臂上一块,屁股下面大概半英寸的左腿上一块,第三块打在右边屁股上)。我真给吓坏了,还当自己的整个屁股都给削掉了。信不信由你,我一下子什么都不在乎了,恨不得单枪匹马把整个日本海军一扫而光!彼德问:“你没事吧,莱德?”我说:“有事!该死,那群兔崽子打中了我的屁股!”

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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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规避战列舰时四周仍然看不到友舰,炮弹还在不断向我们飞来并间或命中。我们的后甲板又中了两颗炮弹,火势变得更严重了。射击指挥仪里不再有闲谈,大家都在紧张地考虑该如何替我们的军舰做些什么。

下面的轮机舱里,桑德斯和他经验丰富的轮机班组正进行着完美无暇的工作.他们无法看到战斗情况但意识到船遭到了可怕的打击,他们顽强地应对一个又一个危机:努力维持着蒸汽压力,不断重新接通由于电缆被打断而中断的电力,熟练地使机器以最佳状态运转.全赖这些轮机人员的奋力工作和密切配合,杰斯・考沃德舰长得以掌控军舰并指挥她从美国海军进行过的最残酷的水面战斗中安然脱险.在战斗过程中,他曾命令突然减速以避免碰撞,撤离战场时曾要求保持高速机动,之后又曾紧急倒?以避免搁浅。而底舱的那些“煤黑子”们从未使他失望。


自从击沉了那艘驱逐舰后汤姆・麦克沃特就一直试图同他的鱼雷兵联系,但却无法从电话中收到任何回复。现在他请求舰长同意他到甲板上去查明一下鱼雷那里的情况。舰长同意了他的请求,于是汤姆顺着舷梯下到主甲板上。他后来回忆道:

当我来到舰身中部的鱼雷发射管战位时,第一个感觉是一片死寂。四周弥散着一股强烈的臭气,我的脚在甲板上一滑,险些摔倒。当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后我看到两具尸体,面朝下无声地俯卧在甲板上。然后我注意到整片甲板上都沾满了粘滑的鲜血和人肉碎块。

但是目前没有时间哀痛这些,鱼雷管已经没人来操作了。我爬上右舷那座还剩有两条鱼雷的发射管,试着操作它转动。鱼雷管转了很小的一个角度,然后便卡住了――它已经损坏无法使用了。我返回舰桥向舰长报告剩下的两条鱼雷已经无法发射,此外尾部的两座主炮也报销了。现在我们全部的进攻和防御手段就只剩下了两门炮。我听到舰长说“只要她没有沉我们就战斗到底!”毫无疑问,我们的这位舰长是个斗士。只要我们还可以为这场血战贡献一枪一弹,我们都会坚持战斗。在如此众寡悬殊的战斗中,每一门炮和每一条鱼雷都至关重要。

在汤姆去甲板查看期间赫伯・梅询问舰长他是否打算撤退,舰长被这个问题激怒了,他答到:“该死,不!我们还有两条鱼雷呢。”但是当汤姆回来报告说那两条鱼雷已经无法使用后,他最终改变了主意。他转过身对弗兰克・高德说:“好吧,弗兰克,让我们离开这里吧。”这是个理智的决定:我们的罗盘已经损坏,一侧的舵缆被打断(目前我们靠人力舵和轮机控制军舰转向),排风系统损坏,SC雷达天线全毁,应急识别灯被打掉,舵机的应急电源缆线受损,后部弹药库也已注水淹没。弗兰克将我们的船转到大致向北的航向。现在我们的船上只有两门炮,我们的后面只有怒吼的炮火,而我们的前面只有佛罗里达岛的暗影。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一艘美国军舰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整个舰队只剩下了我们自己。

我呼叫舰桥请求指派一些工作,得到回话说舰长要见我。我把自己剩下的活交给杰夫,然后顺指挥仪侧面的小梯子下到舰桥上。舰长和赫伯站在舰桥右侧,看上去镇定而平静。我走向他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舰长?”
“是的,卡尔。我要你到军舰后面去,尽你所能帮助那里的弟兄们--但别一直呆在那儿,判查一下损害程度,然后回来向我报告我们该如何采取措施挽救我们的船。”
“明白,长官。”
当我转身要走向舷梯时,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多保重。”


三号炮塔内曾经十分猛烈的大火已经接近熄灭,舱面上又恢复了一团漆黑。我摸索着下到主甲板然后沿右舷走向船尾。经过鱼雷发射管时我见到了第一处中弹部位。一发5英寸炮弹在鱼雷管附近爆炸,虽然只对船的上层建筑造成了一些表面损坏,但却令我们蒙受了惨痛的人员伤亡――我能够辨认出“小威利”沃克,我们餐桌上最喜爱的进餐伙伴;乔治・杰克逊,经验丰富的鱼雷军士长;以及他的助手“史密蒂”,仍然躺在当初倒下的位置。他们全都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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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这里转至左舷,继续向后走。

三号炮塔的上层扬弹舱已经摇摇欲坠,三枚14英寸炮弹从左侧舱壁穿入爆炸,成千块弹片将舱壁打成了筛子,杀死了里面所有的人并引燃了已经提升上来的5英寸药筒。火焰冲上炮塔,里面的炮手只有两人得以幸存。我到那里时哈吉和齐纳姆正向外面搬运并投弃余下的药筒。哈吉从一个14?炮弹穿出的破洞(大概二十二?宽,十五?高)钻进去抱起滚烫的药筒,然后急匆匆穿过盥洗室舱门把它们从舷侧扔到海里。起初齐纳姆还拿着条水龙带朝那些药筒喷水,不过最终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加入进搬运和抛弃药筒的行动。实际上一些药筒在哈吉刚刚将它们抛出去后就在空中微弱地爆燃起来。齐纳姆第一次进入舱室时还启动了弹药库注水系统。

另外一发钻入三号炮塔但没有爆炸的5英寸炮弹使炮长马丁受了致命伤,他肯定自己反正会死掉所以坚持让医生去照顾其他人。我看到了这些牺牲在战位上的炮手留在那里的惨象。格赖恩,四号炮塔的年轻装填手,衣服上着着火从舷侧跳入了海中。无疑他就是我在射击指挥仪里看到的两个人之一。我们再没有找到他。

我留下齐纳姆对付舱里的余火,让哈吉同我一起继续朝后面走。打开通向梯子的舱门,我们下到四号炮塔的上层扬弹舱,这里同样伤亡惨重。情景几乎同刚才在前面见到的一样,弹片引爆了待发的药筒并燃起大火。舱室前部的作业区仍在燃烧,佩利・豪尔少尉拿着水龙带只身在和大火搏斗并且已经控制住了火势。他信心十足并向我保证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电力、操舵及消磁缆线已经被炮弹严重损坏。炮塔、扬弹机、舱壁和钢梁扭曲变形。但船的水密部分完好无损,除一些仪表和电力操舵装置以外的机械设备也没有损坏。我对船的抗打击能力很是惊讶。我让哈吉留下继续灭火,然后就返回舰桥去向舰长汇报看到的情况。

佩利・豪尔是当日舰桥上的副甲板值日官,战斗开始后他相信自己在主甲板上组织损管工作更能发挥作用,于是主动要求到那里去并得到了批准。下面是他在1977年时写的回忆,记述自我们朝第一艘战列舰开火后他来到主甲板起经历的情况:

我先是来到20mm炮位,炮手们正如醉如痴地观看着四周的恶战。我站在那里和他们一起看,这个过程中我们的右舷鱼雷管朝一艘离我们不到一千码的日舰发射了两条鱼雷,5英寸跑也对同一目标开火。然后我在左舷看到一条幽灵般的灰色舰影,突然那船自船首至船尾整个映成了明亮的橘红色,紧接着眼前爆发出一片白光,四周就象被夏日午后刺眼的阳光包围着。

接下来我能想起的事情是自己被重重地抛在甲板上,由于强光的刺激一时间眼前一团漆黑。我爬起来,虽然感到头晕眼花但除了一些划伤和青肿外没有大碍。我意识到我们被击中了,鱼雷管后面起了火,三号炮塔也被击中,我看见浑身是火的人从舷侧跳入海中。

我急奔向前面的军官舱去找泰尼・汉纳上尉。汉纳正在协助尼斯大夫处理伤员,我请示他要我做些什么,‘加入舰尾的损管工作。’他命令道。我转身朝外走时他注意到了我身上的划伤问我需不需要治疗。这点小伤同周围的人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所以我径直走了出去。

我回到甲板上时那里的人正用水龙带朝大火喷射,麻烦的是有一些水龙嘴被弹片打裂,水压也不尽如人意。甲板由于沾满血水而打滑,上面还到处撒满了炸飞的土豆,加之军舰正为规避炮火进行剧烈机动,因此保持身体平衡成了件困难的事。灭火人员嘈杂的口令声与伤者的惨叫混合在一起划过夜空.我继续朝舰尾走去.

四号炮塔扬弹舱的场景就象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四处散落着燃烧的碎片,烧焦的尸体横陈在地板上。每当船摇摆时海水就从刚刚高过吃水线的一个破洞灌入。一发4或5英寸的炮弹从那里穿透船体但没有爆炸。尸体和火药燃烧的刺鼻气味几乎令人窒息。我们用床垫塞住船体的破洞并找来一些木棍把它们顶在那里。消防水龙开始朝弹药室的5英寸药筒喷水降温,不过此时从舱口涌进来的海水反倒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一定帮助。在唯一一盏应急灯的昏暗光亮下,漂浮在舱内积水中的尸体、床垫和其它一堆乱七八糟的碎片随着船的颠簸不断来回漂动,我们在其中几乎难以立足。我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以及我们的船在什么位置,只知道我们现在仅靠轮机和推进器来操控航向,因为我听不到船舵转动的声音。

下士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旗手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最终火被扑灭了,窟窿也被堵住。我爬上主甲板,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几乎令我晕眩。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战斗已经结束了而我还活着。刚刚过去的一小时里见到的惨像此刻象一记重拳打在我的胃上,我趴到船边呕吐起来。许久我直起身回望着身后的战场,海面上燃烧的舰船残骸就象战神祭坛上供奉的牺牲,恍惚间我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时空错位感,似乎此刻是站在另一个星球上俯瞰这个世界。我蹒跚着走向舰桥,去向舰长汇报。



“她还在飘扬”

我在0345回到操舵室接替汤姆・麦克沃特担任甲板值日官(汤姆是在我们退出战斗后不久接替赫伯・梅担任甲板值日官的)。此前我们一直朝佛罗里达岛航行,接近海岸线后又朝南转向瓜岛,然后再向东转准备进入兰戈水道。当我对汤姆说:“我来接替你。”后,他就转身离开了舰桥。迎面是破晓的第一缕微光,右舷差不多一英里开外是瓜岛的暗影,左舷的水天线上是佛罗里达岛。在没有罗盘指示的情况下通过狭窄的水道实非易事,托弗兰克・高德的福,我们一切平安。

直至进入兰戈水道时我们仍以为“斯特雷特”号是整个特混大队中唯一的幸存者。但向东航行不久我们截收到的无线电通话表明在我们的前面有五艘友舰还在靠自己的动力航行:巡洋舰“海伦娜”,“朱诺”和“旧金山”号。驱逐舰“奥班农”号和“弗莱彻”号则在我们北面的希拉克水道。“斯特雷特”号是最后一艘驶离战场的美国军舰。我们将自己的情况向“海伦娜”号做了报告――战斗开始几分钟后卡拉汉将军和斯科特将军就双双阵亡,现在“海伦娜”的约翰・胡佛上校是现场最高指挥官。我们径直同友舰汇合,然后以最高速度到达编队左前方位置担任警戒。在从“旧金山”号左侧驶过时我在她的船身上数出了二十六个破洞。“海伦娜”号和为其警戒的两艘驱逐舰“奥班农”号和“弗莱彻”号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后来我们得知“海伦娜”虽然曾被打中但只受了些表面损伤,而两艘驱逐舰则安然无恙)。我忍不住在想几个小时前同我们一起进入战斗的另外八艘美国军舰的命运是怎样的?

现在我们得以比较完整地汇总一下船上的情况:十一发命中弹造成广泛的舱面破坏,但相对于我们的人员伤亡这些显得微不足道。我们总共失去了三十二名官兵――二十八人阵亡,四人失踪。另有十四人受到严重的弹片伤害和三度烧伤。其他一些人也受到各种程度不同的轻伤(就象我们射击指挥仪里的那些成员)需要就医或住院治疗,这些轻伤员并未计入伤亡之列。这些失去的战友,他们是我们朝夕相处的亲密伙伴,在过去的三年中我们曾一起分享战胜敌人的喜悦,他们是我们的兄弟。


莱德・哈姆梅克的屁股被打中后他接受彼德・格雷姆的建议来到军官舱就医,他是第一个到那里去的伤员。尼斯大夫问他:“伤到哪了,莱德?”哈姆梅克告诉他后医生说:“把裤子脱掉。”莱德刚刚解下皮带,一个人--也许是提尼・汉纳--抱着年轻的二级鱼雷军士霍金斯从门外进来,他的一条腿从膝盖处被打断,仅连着一点皮肉挂在那里,正大量地流血。莱德一看到霍金斯马上重新把裤子提了上去,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去干点别的事情比如到后甲板去参加灭火什么的。哈里・尼斯医生立刻明白了莱德的想法,对他说:“等一下,莱德,我这里比后甲板更需要你的帮助。那里好歹有不少人在救火,我这儿现在正缺人手。”莱德于是成了协助尼斯医生救治伤员的十五个志愿者中的第一个。他事后回忆说:

从那以后我好几次在想尼斯大夫……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冷静的人。整个过程中他就那么沉稳地站在那里,伤员不断被用担架被抬进来或背进来,不时地,大夫会指着一个人说“把他抬出去吧。”那就是说那个人已经死了或者他明白那人已经无法救治。我看到来自达拉斯的J.E.罗宾森躺在担架上被抬了进来,我对他说:“罗比,你躺在这儿干嘛?是不是想偷懒?”他笑了下回答说:“没错,不过别向我的长官告发我。”我说“好吧,我就给你五分钟时间。”他又笑了:“这足够了,莱德。”过了一会儿大夫示意把他“抬出去”,我帮忙把他抬到外面右舷的甲板上。放下担架后我直起身向船尾望去,可以看到后部舱面上熊熊燃烧的大火。在三号炮塔上方,火光的映照下我们的国旗在随风飘扬。伴随着她的舒卷光影如梦般晃动,亲切的蓝底四十八颗白星和红白间隔的条带图案清晰可触。祖国与故乡突然涌上我的心头,自豪之情充溢于胸。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我高喊道:“她还在飘扬!我们没被打垮,你们这些狗杂种!”我默默地想,弗朗西斯・斯科特・凯伊*,你不必对我们这些后辈牵挂不安,我们现在懂得了你的感受。

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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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几分钟后罗比死去了,莱德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

哈姆梅克再次回到军官舱时看到的是“一大堆人在那里面,有的躺在担架上,其他的或躺或坐在地板上,静静地等着尼斯大夫腾出手来为自己治疗。这些人有的身上布满了弹片打出的伤口,有人的肠子被打了出来,还有人受了重度烧伤。舱室里没有人发出一声呻吟。”

我接替了汤姆・麦克沃特后他走下舰桥,打算先回军官舱舒服地睡一觉再说。等他打开军官舱的舱门一眼便看到了里面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员,汤姆惊呆了,顿时睡意全无。他看到几分钟前和日舰的战斗中表现上佳的自己的三位鱼雷军士躺在地板的一角,三个人都伤得非常严重。罗德斯看到了汤姆于是朝他打招呼,“嘿,那位德州佬!”史瑞福斯说“我们真的揍扁了他们,是不是?你看到我们打中那驱逐舰了吗?”。罗德斯补充说“还有那艘战列舰,我们狠狠给了它一下子!”。三人中只有霍金斯令人不安地沉默着。汤姆回答道:“你们几个干得很棒。”然后他问哈里・尼斯医生自己能帮什么忙,医生递给他一罐磺胺药膏叫他给伤员们使用。汤姆的第一位患者是个有多处伤口的年轻水手,他回忆下面的经历说:

我小心地把他抱到我的铺位上放好,先用温水为他擦洗了那些伤口,然后敷上磺胺药膏并包扎起来.这期间一名叫詹泽恩的通讯兵过来协助我。我们处理完这个伤号后又回到外面的舱室处理下一个。我对哈里・尼斯说如果他需要我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尽管叫我。在走廊里我碰到索罗威,他告诉我杰克逊、史密蒂、马丁和几乎所有后部炮塔的人员都死了。这是我得到的有关伤亡情况的第一个概念。

不久哈里医生派人叫我到后面的手术室去,我匆匆处理完手上的伤员就赶到船尾。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船上损坏严重的部位,由于手术室正好在四号炮塔扬弹舱下面十英尺的位置,所以那里充斥着由火药和人肉燃烧、尸体以及血水混合在一起发出的恶臭。由于上面的火刚刚熄灭屋子里还很热,尼斯医生把衣服脱得只剩运动短裤站在手术台旁边。我于是也照他那样脱掉衣服。

霍金斯被抬进来放到手术台上……他的右腿必须截掉。医生将一只注射器针头刺入他腕部的血管,然后对我说:“如果他在手术结束前醒过来就再给他注射一剂吗啡。”霍金斯很快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昏睡过去。他的左眼角膜也被弹片刺穿,左侧面颊和身上其它多处部位都有严重创伤。医生尽最大努力为他缝合这些伤口。霍金斯的伤势本来可以夺去他的生命,但他靠顽强的意志支撑自己活了下来。

下一个进来的是史瑞福斯,他的一条腿被弹片打得血肉模糊但仍保持着幽默感。“你不是想把我的腿给锯掉吧,是吗大夫?”他问到。“我不知道,老弟,”哈里回答“让我看看吧,我尽量为你保住它。”但这只不过是放松气氛的闲扯罢了,尼斯很清楚根本没有希望。“我会交叉手指为此祈祷的,大夫。”当史瑞福斯昏睡过去时他的手指还保持虔诚的姿势交叉着,并且在手术的整个过程中一直那样交叉着……但他的腿必须截掉。

在两发5英寸炮弹击中左舷鱼雷发射管并爆炸时史瑞福斯刚刚朝日本驱逐舰发射了鱼雷,大块的弹片扫过甲板飞到他所在的右舷打碎了他和霍金斯的金属座椅。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坚守在自己的战斗位置直至看到鱼雷命中。之后枪炮军士长哈吉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给他们两个的腿绑上止血带然后和别人一起将二人抬到军官舱。

伤员一个接一个被抬进来……医生和我则一支接一支不停地吸烟,这有助于放松我们紧张的神经。尼斯大夫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的外科手术--他的动作熟练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在这个过程中只发生了一件小意外使工作短暂中断了一下:大夫不小心把一瓶高浓度酒精泼在了自己短裤前面,酒精流进了裤裆里,结果他被酒精烧灼得在房间里连蹦带跳,直到他自己把它冲洗掉并用冷水降温……在这个我们生命中最不轻松的时刻,大家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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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赖德・斯鲍丁是又一个被送进来的人。他的情况如此严重,以至于大夫一直全力抢救,直到最后一刻……赖德是留在我生命中最大的伤痛之一。他是一个长着红色头发和一脸雀斑的男孩,我从他上舰当见习水手时便认识了他;他礼貌而又肯干,我老是象个高年级生那样支使他……不过毫无疑问我喜欢他,而他也同样喜欢我。就在几个月前他准备晋级舵手时我还亲自帮他训练过旗语和灯光通讯课程。只稍加点拨他就轻松通过了考核。

当我们开始把伤员从军官舱向手术室抬时赖德在那里嘟囔:“我不明白他们现在为什么还不把我送过去?”他自己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猜一定是其他那些家伙的伤势比我更严重。”他并不清楚之所以如此的唯一原因是他已经没有救治的希望了……被放到手术台上时他的神智还清醒,并且和我们开着玩笑。这时我们的船朝一艘敌人潜艇投放了一组深水炸弹,深弹爆炸使得船震动起来。由于对此没有准备我怕这会引起斯鲍丁的紧张于是对他说:“我们正在揍一艘该死的小日本潜艇,赖德,放松些,别担心。”他象是在反过来安慰我:“没错,麦克,我们就象昨天晚上那样教训他们。”我们又谈了几句,然后在我准备为他注射吗啡时他说:“我的这只胳膊很健壮,是吗麦克?”我点头说:“对,就象钢铁一样,赖德--我们都不要说话了,等老尼斯大夫为你做完手术,你会变得象以前一样健壮的,赖德。”“但愿如此,麦克。”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麻药发挥了效力,赖德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昏睡过去。

尼斯医生开始了他徒劳的努力……我握着赖德仍插着吗啡针筒的手,感觉他的脉搏渐渐停止。我告诉了尼斯,他证实赖德已经死去。在这间手术室里,赖德・斯鲍丁给了我一生中所得到的最温暖的称呼――“麦克”――他这样叫我,用他真诚而自然的嗓音,在他最后离开我的时候……哈里・尼斯医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庄重地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孩子,赖德。”



“基督耶稣”

当汤姆和尼斯在手术室中同死神奋力拼争时,“斯特雷特”号正在追赶前面的“海伦娜”号、“旧金山”号、“奥班农”号和“弗莱彻”号。0600我们赶上了她们。同友舰重新会合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随着天光渐渐放亮,我们心中的安全感也逐渐恢复。这时我们也得到了那些没能自己驶离战场的友舰的进一步消息:我们已经知道“库欣”和“拉菲”号在战斗中沉没,因为我们目睹了她们所遭受的打击。现在我们又伤心地得知“亚特兰大”号和“巴顿”号、“蒙森”号也一同战沉。“波特兰”号遭到重创只得被拖往图拉吉修理;“艾伦沃德”号也丧失了战斗力必须在图拉吉等待维修。

我们还得知不只是卡拉汉和斯科特将军,“旧金山”号的卡辛・扬上校也在战斗中阵亡。军衔并不能给人带来更多的蔽护,战斗中军官和普通水兵一样公平地面对伤亡,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逃避的无言事实。至于日军的损失,我们得知自己曾射击过的那艘战列舰是“比睿”号,天亮后她瘫在水面上,我们的飞机继续对其攻击并结果了它。此外还有一艘驱逐舰被击沉,一艘轻巡洋舰受创。除此之外的消息需要等待我们情报部门的进一步通告。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特混大队在1942年11月13日的战斗中成功地阻止了“东京快车”对瓜岛机场的夜袭行动。

伴随着太阳的升起,船上遭战火蹂躏的景象也渐渐展现在面前.眼前晃动着一个个悲伤的面孔,那些在战斗中失掉自己亲密朋友的人的悲伤表情更是令人不忍卒睹。一名同杰克逊认识了好多年的水兵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叨念“他们打死了杰克”……我们每个人的军容看上去都糟透了,特别是杰夫--打在他头皮上的那块弹片使血溅满了他的咔叽衬衫,在座椅上刮破的裤腿也由于浸透了血而变得僵硬。

我不断从烟熏火燎的舱室中爬进钻出,向外清理和搬运被水浸泡过的各种碎片以及尸体。我真应当去洗个澡并换身干净衣服,但无论如何现在我毕竟还活着并且毫发无伤,对此我已经心满意足并作了无数感激的祷告。此时我最挂念的是提尼・汉纳的安全。他是唯一一个自战斗打响我就一直没见到的军官。从舰桥向尾炮塔看去,我不禁回想起昨夜发生在那里的可怕情景。提尼的战斗位置正好在那附近,我不敢想他如何能从那里安然脱身。但我克制住自己不去追问他的情况,害怕得到的回答是他已经阵亡了。我只是沉默地等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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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约0930,我听到有人沿着梯子爬上舰桥。我转过身去,看到提尼站在那里!他笑着伸出他的大“爪子”一把抓住我的手:“真高兴卡尔,你昨晚干得不错!”……我又在心中默念了许多遍感激的祷告。后来我听说提尼那时正好站在一堆装土豆的板条箱旁边,炮弹从另一侧打进来爆炸后土豆替他挡住了成百块飞来的弹片。之后他只身从三号炮塔下层抢救出了所有还有气的人,然后到主甲板上帮助抬送担架和转运伤员。早上我见到提尼时他的制服已经被血水浸透并到处都是撕破的口子,他还在继续进行着更艰难的工作――从尾炮塔的扬弹舱里搬出尸体。与此同时一部分船员开始执行一项痛苦的任务,把自己牺牲的同伴装入帆布袋中缝好,准备进行海葬。

哈里・尼斯医生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他的先见之明和周密的准备是“斯特雷特”号的幸运。在战斗开始前他便将一些必备的急救用品事先布置在数个舱室,伤员陆续到来时他把一间靠近走廊的军官舱辟为第一急救所,对伤员进行过初步处理后又及时转移到后面的手术室对重伤号实施救治。假使他不是先期对伤员的伤情进行判断而是过早地跑到手术室,许多人的命运就只能由那些缺乏外科知识的药剂军士来把握(我确信他们是认真负责和具有一定专业知识的人,但显然无法同有上千例外科手术经验的医生相比)。尼斯医生的第一个手术助理是一等信号兵科恩――虽然他完全没有经验并且后来被伤员的样子吓得不轻――感谢他的帮助。科恩一直在哈里身边直到大约0400麦克沃特过去接替了他。0930医生完成了所有手术然后将伤员抬到各个舱室安置。“斯特雷特”号的建造者当初并没有考虑到为伤员特别设置铺位,因此我们将他们安置在军官的床铺上,谢天谢地床铺还够用。


我离开舰桥时一定已经过了0930。我走到下面的厨房拿了块三明治,然后穿过军官舱回到现在我和尼斯大夫合用的舱室。尼斯的床上躺着右腿受重伤的一级机械军士帕金斯,霍金斯躺在他下层我的床铺上。霍金斯失去了一只眼睛,右腿也被截去了。帕金斯情绪不错还很健谈,但霍金斯却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是不时喃喃地要水喝。我正想到其它舱室去看看别的伤员,战斗警报再次响了起来“哦,老天,”我想“怎么是这会儿!”然后便匆匆跑向指挥仪。

经过舰桥时赫伯・梅告诉我巡洋舰通报舰队后方上空发现不明飞机。我们都记得刚才收到的战场情报说有两艘日本巡洋舰在此附近活动,这种情况下敌机的出现就会十分令人讨厌――我们没有空中掩护,也不能指望用寥寥几门受损的舰炮给自己提供多么可靠的防御。射击指挥仪里所有人员全部就位,我们在等待情况的进一步发展。我站在指挥仪最高处向北方天空了望,搜索向我们接近的飞机。用我的双目望远镜可以看到队列中三艘巡洋舰高射炮位上的炮手。“海伦娜”在我们右舷两千码远的地方,在她后面是“旧金山”和“朱诺”,彼此相距大约七百码。天上的几片碎云对强烈的日光起不到什么遮挡作用。我们左舷距离二十英里远处是圣克里斯托瓦尔岛(不过看上去感觉要近得多),瓜岛仍然在我们后方清晰可见,距离是五十到六十英里。

我注意到“奥班农”号已经不在编队中了,这才想起她受命脱离编队到远一些的位置发送关于昨夜战斗情况的简报以免日本人通过无线电测向装置侦知我们编队的位置。这样就只剩下“弗莱彻”和“斯特雷特”号为巡洋舰提供反潜屏护,而“斯特雷特”号却是有心无力,因为我们的声纳控制线圈出了故障。不过我们目前的编队航速很高,日本潜艇想要有机会朝我们发射鱼雷除非正好处在我们的航路上。

我再次观察了一下我们的那些巡洋舰,“旧金山”号象是个满身伤疤的老兵,她的舰桥附近中弹多处,严重受损,还有前一天被日本飞机击中的后部预备指挥所。左舷船体上不久前我看到的那二十六个破洞仍赫然在目。“海伦娜”号据报舰尾水机起重臂附近中弹,但我在她身上没看出什么受损的迹象,我不禁奇怪她是如何在昨夜那样稠密的弹雨中穿行却没遭到一点严重的损害呢?然后我把望远镜转向“朱诺”号。我知道几小时前她曾被一条鱼雷命中,但是在她船体上我同样没有看到破损的地方。她保持着航速在编队中行驶,我欣赏着她优雅的外形,看上去就象是艘大号的驱逐舰。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象刺猬一样林立的5英寸炮管,暗想,真是艘漂亮的军舰。此时舰上的一名信号兵开始发送一条信息,我放下望远镜继续注视着她航行。

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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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没有丝毫的征兆,她爆炸了!――在一声突如其来剧烈骇人的爆炸声中炸得四分五裂――我惊恐地看着她所有的5英寸炮一下飞起几百英尺高,大块大块的船体碎片抛向天空然后呈抛物线状向四面八方缓缓下落。一团巨大的灰黑色烟云冲上几千英尺的高空。黄色和橘红色的火焰在最初的几秒钟里还在爆炸的中心闪动,但很快就只剩下硕大的烟团看上去似乎静止不动地悬挂在那里。几分钟后烟团的底部升离了海面,我急不可待地举起望远镜查看那里的情况。

在仅仅几分钟前“朱诺”号的位置上看不到任何东西。既看不到一块木片、一条小艇或一件救生衣,也没有一个人的影子。我试图在海面上发现一个脑袋甚或一具尸体,但是直到烟雾散尽还是一无所获。直到这时我才转向杰夫,我们两个面面相觑,半天才同时脱口说出一句话――“基督耶稣。”无论那时还是现在,再没有其它的语言能够表达我们目睹“朱诺”号沉没时的那种震惊和绝望,那是我此生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一幕悲剧。

指挥仪中有几分钟的时间沉默无语,大家似乎还没能充分理解刚才发生的事件。“朱诺”号从几分钟前她还在航行的海面上消失了――完全的、彻底的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她所有的官兵。

潜艇的攻击似乎是这场悲剧最符合逻辑的解释。但我在考虑引发爆炸的其它可能原因。我知道“朱诺”号曾在战斗中中雷,联想到我们自己所受的损伤--那些被打短的电缆。我认为不能排除“朱诺”号弹药舱的电缆也受到了类似损坏然后由于短路而引发爆炸。想到这里我把工作交给杰夫,然后(在舰桥上请示舰长同意后)到下面命令重新给弹药舱注水。几小时前我刚刚叫人将弹药舱的水泵干,现在我撤消了这个命令,我不想我们的船也被炸成碎片。

我返回射击指挥仪的时候我们的了望在右舷水天线上看到了两次爆炸,我们推断那是日本潜艇射向“朱诺”号的鱼雷中的两条行驶到航程尽头后自毁。显然这艘潜艇正好在合适的时间处在合适的位置上(或者说对我们而言倒霉的位置)。我们使弹药舱保持注水状态,编队现在也开始走“Z”字航线。一架B-17出现在头顶上为我们提供警戒。

“朱诺”号沉没后现场最高指挥官胡佛上校并没有派遣军舰去搜索可能的幸存者,自考沃德舰长以下的我们全体船员都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理由很清楚:大家几乎都明白不会有什么幸存者,如果派船返回搜寻不但徒劳而且有再次蒙受损失的危险。击沉“朱诺”号的日本潜艇应该还在附近,没准正准备对前去救援的驱逐舰下手。


“上帝永远保佑67特混舰队英勇的水兵”

午饭后考沃德舰长、弗兰克・高德和我在军官舱坐到一起汇总情况准备起草作战报告。我们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我们来讲不足为奇--没有一个舰桥上的人能记起每件事情发生的准确时间。如果你想象一下战斗时的混乱场面――炮弹从四面八方飞来;军舰突然断电;我们自己的火炮在距舰桥风挡仅几英尺的地方开火;鱼雷兵从甲板一侧急奔至另一侧以便对目标发射鱼雷等等诸如此类的情况――就不难理解想要将战斗中所有情况列出一份精确的时间表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根据记忆和掌握的情况对事情的发生时间进行合理的推测,但我肯定我们得到的结果不会十分精确并很不全面。

我们三人对上文已经讲述过的事件及它们的发生次序方面没有分歧,我们还在如下事实上取得了一致意见:我们与战列舰、巡洋舰和“吹雪”级驱逐舰交战的时间;我们都肯定“斯特雷特”号的5英寸主炮曾经分别对一艘巡洋舰、一艘战列舰、和一艘驱逐舰取得过有效命中;“比睿”号上层建筑上的多处大火;敌人的炮弹命中“库欣”、“拉菲”、“亚特兰大”和“旧金山”;浑身是火的人从战列舰舷侧跳下;敌人驱逐舰的强烈爆炸;我们发射鱼雷后在战列舰艉部和舯部舷侧水下观察到的橘红色爆炸火光。

我们的战斗报告体现了那次战后情况汇总中所进行的严谨周密归纳。我相信那是考沃德舰长根据当时能够掌握的全部情况所能提交的最细致准确的总结。但我应该向那些试图在档案文件中探求精确细节(特别是那些想要重现第三次萨沃岛海战每艘参战舰船行动始末)的历史研究者指出,至少其中一部分现有的官方报告是靠不住的。在那样的情况下除一艘(“弗莱彻”号,她处于单纵列的最末尾,没有进入混战的中心)以外所有67.4特混大队的舰船,我要问无论她们当中任何一艘船是否有能力记录下精确无误的时间列表来支持这样的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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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我们在11月13日就开始对战斗报告进行准备,舰长尚有一周的时间去起草它而后誊写打出正式文本最后签字递交。报告中还是有一些在誊写中产生的笔误。我指出这个并非要对舰长吹毛求疵,只是想说明对于这项工作而言时间是何等仓促。直至战斗报告递交上去我都没有阅读过它,但舰长给了我一个机会就我所了解的范围推荐一个受勋名单。我推荐了如下六个人:

J.D.杰弗里   理由:战斗中冷静出色的表现,后背及头部受伤后坚守战位直至退出战斗后由其他人接替。  
   推荐:银星勋章
佩利・豪尔 理由:在底舱灭火过程中表现出的勇气和协调能力。
             推荐:银星勋章
H.J.哈吉     理由:船只中弹后及时、勇敢、有效的抢险行动,参与三号、四号炮塔扬弹室的扑火及搬运伤员活动,转移清除面临爆炸危险的弹药。
         推荐:海军十字勋章
L.G.齐纳姆   理由:协助扑灭三号炮塔和扬弹室火灾时的勇敢表现,及冒险进入燃烧的扬弹室启动注水装置这一可能挽救了整条军舰的行动。
              推荐:海军十字勋章
J.W.谢尔顿   理由:在测距手岗位上的冷静有效工作,负伤后仍镇定地行使职责,准确标定目标指导炮火准确命中。
   推荐:银星勋章
B.O.拜尔斯 理由:在测距仪方位手岗位上的冷静有效工作,负伤后仍坚守战位直至战斗结束。
   推荐:银星勋章

考沃德舰长并未向上推荐所有这些人,我们几个月后才得知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家对此实在是无所谓。我们能够尽自己的职责同“斯特雷特”号一起参加这场英勇的战斗,这个事实已经足够令我们骄傲了。

同舰长和弗兰克・高德的会面结束后哈里・尼斯医生请我协助他进行阵亡水兵的身份确认工作。这是一个我无法回绝的请求。尤其是作为一个自“斯特雷特”号服役起就在舰上的老船员,我几乎从每个水兵登舰报道时起就认识他们。尽管如此,仍然有六、七具尸体我无法辨认出身份,而仅仅在几小时前他们还是我身边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与此同时我发现这项工作并未如自己预期的那样痛苦,因为在我眼中即便是那些被战火严重毁损的躯体仍显得那么庄严和高贵,他们已经脱离个人的身份而成为勇气和爱国精神的象征。就象躺在我面前的鱼雷军士长杰克逊,他们为了神圣的自由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此刻一定在期待我们能够证明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当然,这项工作也有可怕的一面,每具尸体都要缝进帆布口袋并在脚部绑上一枚5英寸弹丸,准备进行海葬。佩利・豪尔就具体负责这个步骤,他和他的助手面对的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必须把死者扭曲僵硬的四肢扳直,他后来对我们说这实在是令人非常难受的工作。

快到傍晚的时候,一切准备就绪。二十八具战友的遗体在后甲板整齐地摆放成一列,全船除正在值勤外的所有官兵在船尾庄严列队,另一侧一队水兵身着礼服携步枪以持枪立正姿势站好。一个多小时前我看到他们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排练,我确信对他们来说这是一项不情愿却不得不执行的任务。这时场面开始变得不那么令人轻松--尸体已经放置超过十二小时并未进行防腐处理,此时明显地散发出臭味,血水慢慢从帆布中渗出流到灰色的金属甲板上并在略微低凹的地方汇聚起来。我们身后是两座破损的5?炮,焦黑的炮管和浑身的破洞使他们看上去象是两具冰冷的尸骸,两边是胡子拉碴、衣衫褴褛、面带悲伤的水兵,他们刚刚从血火战斗中死里逃生又要承受失去同伴的悲痛。这真不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我们垂着头,等待考沃德舰长宣读祈祷词。他念道:

吾等将此战殁之英灵交予全能之上帝,将彼等之躯托付于深邃大海;拜我主基督耶稣之赐,及彼庄严壮丽之光辉降临普照世界,大海因之重生;彼等沉睡其中之躯壳当借其无所不在之伟力而萌醒,即追随其荣耀伟岸之身影,必获重生并得永恒不朽之生命。**

接着,他平静地赞扬了这些水兵为自由而献出生命的勇气。最后,他用低沉哽咽的声音说:“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离去的战友。”我终于克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步枪齐鸣三响,随着一个个阵亡水兵的名字被叫出,帆布袋被依次抬至船尾滑入海中,消失在尾流里。当最后一位死去的战友静静滑入珊瑚海碧蓝的波涛,开始其没有尽头的航程后,甲板上的官兵无声地慢慢散去,夜幕迅速降临。


我们于11月14日早晨回到了圣埃斯皮里图。我们的编队一进入目视通讯距离,特纳将军就通过灯光信号给我们发来如下信息:

在67特混舰队即将解散之际,谨向你们表达我的愿望:希望未来的第六十七舰队能够由那些时刻准备表现出你们业已表现过的勇气和决心的舰船组成。由于充分了解11月12日-13日夜间向我们进袭的是异常强大的敌人,因此我认为这是应该召唤我们最优秀的军舰和最勇敢的船员去进行最英勇战斗的时刻。对于你们给予瓜岛上我们勇敢的登岛部队的有力支援,以及你们表现出的如割断敌人咽喉的利剑一般的气势,我深表感激。事实证明你们给予敌人的打击远高过自己付出的代价,同时也远超出了我的期望。对于我们损失的舰船,她们的名字将永载史册;对于我们阵亡的将士,我分担你们的悲伤。没有一种勋章所代表的荣誉足以用来彰奖你们的功绩。我由衷地希望,无论生死,上帝永远保佑67特混舰队英勇的水兵――特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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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文是战争的艺术上面的,关于美军水兵的战时回忆。

如果结合HBO太平洋的史实,此时陆战队的莱基等人应该完全可以看到黑色星期五,战列舰出击,萨沃海战

本文所说的这次海战就是被称为黑色星期五的那次惨烈海战。朱诺的沙利文5兄弟事件也是此事发生的,因此后来美军下令亲兄弟不得在同一部队,同一机组或者舰艇服役,并且以此为教训,开始了后来诺曼底登陆拯救大兵瑞恩的原型故事

当时海伦娜的舰长胡佛上校没有下令停船救人,一度有争议。

朱诺的幸存者待了好几天才被救援,几乎和后来CA35印第安纳波利斯一样悲惨

本次海战应该为瓜岛海战中最惨烈的一次,美军虽然遭受战术失败,但以重大损失阻止了日军战列舰对机场的炮击,美军总损失如下:
亚特兰大号轻巡(CL-51 Atlanta) :沉没。13枚14英寸炮弹, 19枚8英寸炮弹, 12枚 5英寸炮弹, 5枚3.9英寸炮弹, 1枚24英寸鱼雷. 172死,79伤。
朱诺号轻巡(CL-52 Juneau):沉没。3枚5英寸炮弹,1枚24英寸鱼雷,1枚21英寸鱼雷。684死。
蒙森号驱逐舰(DD-436 Monssen):沉没。2枚14英寸炮弹, 36枚5英寸炮弹,部分5.5英寸和3.9炮弹。145死。
拉菲号驱逐舰(DD-459 Laffey) :沉没。2枚14英寸炮弹, 3枚5英寸炮弹, 1枚24英寸鱼雷。 56死,109伤。
库欣号驱逐舰(DD-376 Cushing) :沉没。1枚6英寸炮弹, 16-20 5英寸和5.5英寸炮弹。 71死, 67伤。
巴顿号驱逐舰(DD-599 Barton):沉没。2枚24英寸鱼雷。165死。
波特兰号重巡(CA-33 Portland):重伤。2枚14英寸炮弹, 1枚24英寸鱼雷。18死,17伤。
旧金山号重巡(CA-38 San Francisco):重伤。12枚14英寸炮弹, 15枚6英寸炮弹, 5 枚5.5英寸炮弹, 13枚5英寸炮弹。81死,105伤。
斯特雷特号驱逐舰(DD-407 Sterett):重伤。3枚14英寸炮弹, 6枚5英寸炮弹, 2枚3.9英寸炮弹。28死, 18伤。
阿隆沃德号驱逐舰(DD-483 Aaron Ward):重伤。2枚14英寸炮弹, 2枚8英寸炮弹, 4枚5英寸炮弹。15死,55伤。
海伦娜号轻巡(CL-50 Helena):轻伤。4枚14英寸炮弹, 1枚5英寸炮弹。1死,9伤。
奥班农号驱逐舰(DD-450 O′Bannon):轻伤。被友舰爆炸的碎片击伤。无伤亡。
弗莱彻号驱逐舰(DD-445 Fletcher) :未受损,无伤亡。

13艘参战军舰共计战沉军舰6艘,战伤6艘,战死1436人。

战死军官:
丹尼尔 J. 卡拉汉少将(第67特混舰队第4大队指挥官)
诺曼.斯科特少将(第67特混舰队第4大队副指挥官)
卡欣.扬上校(旧金山号重巡舰长)
雷曼 K. 斯文森上校(朱诺号轻巡舰长)
道格拉斯 H. 福克斯中校(巴顿号驱逐舰舰长)
威廉姆 E. 汉克中校(拉菲号驱逐舰舰长)

这个资料来自太平洋吧达人克森顿

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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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4 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mathewwu 于 2010-10-24 14:27 编辑

很好的一篇战事回忆录,尤其是火控部分:


“目标接触报告是海伦娜发出的(海伦娜朱诺是仅有的两艘装备对海搜索雷达的巡洋舰)。射击指挥仪和炮塔同时旋转,指向报告的目标方向。指挥仪中的人各司其职,熟练地转动着各个旋钮测算敌舰的航向和速度,就象是在进行一次例行演习。“


当天只有海伦娜朱诺装备了10cm波长的SG雷达,其余舰只的SC雷达对海搜索能力不足,测BB目标能力要到18500米才行。斯特雷特的射击指挥仪是较旧式的Mk33,是方位盘测距仪射击计算机全集中在一间小房子里的所谓“dummy-gun假炮“设计,后来又加装了雷达天线,整体更加笨重,8~9人围着机器连错身而过都不方便。


又文中形容“我猛地拉下切断手柄同时对着声感应话筒大叫取消射击!取消射击!射控仪立即将炮管打至高仰角,如此即便炮弹击发也会飞越目标不至造成伤害。我们终于没有开火。“


表示该舰的Mk30单管127mm炮座也是有RPC遥控操炮能力的,许多武器的考证往往要靠这些一手的回忆录来佐证

少校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TIME TRAVELER大英帝国勋章海武魂

发表于 2010-10-30 00:1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惊险的瓜岛海战记录 看看那个大大加精
正视很少,屁事很多。

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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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4 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近日一位网友发了个帖子,我占沙发回了文,结果楼主没多久换了主题也换了文字,弄得我文不对题,看看放在这还靠谱些,就搬家了。。。


到了二战末期,当雷达的功能与效益被普遍体认后,斯科特与卡拉汉没有选择装备有SG搜索雷达(对驱护舰30千米;对低空轰炸机30千米)的波特兰号与海伦那号作为舰队旗舰被评论为不小的失误。 即使在42年雷达也有许多分工型号,像旧金山号与亚特兰大号上的SC搜索雷达基本适合远程对空搜索警戒(对高空轰炸机60千米),对海面目标反应距离不足(对驱护舰6千米),相邻目标之间的分辨率更不足。尤其SC雷达屏是A型突波显示器,不能同时表现目标距离与方位,而且显示方式不够直觉。SG雷达屏在A型之上又增加了PPI型平面显示器,能同时显示敌我相对距离与方位;包括友舰与目标航向队形甚至邻近陆地外缘都能大体显示,虽然精度要靠A型补足,但PPI完全是一种全面的直觉的地图式显示器,可以极大的帮助指挥层级认识战场作出战术判断。虽然海伦那号及其他配备SG的小舰也有使用舰间无线电话汇报旗舰他们雷达发现的目标距离方位航向,但单纯数据是否能在司令官及参谋心目中或纸面上形成全般敌我形势图像则不明瞭,毕竟42年时CIC的标准作业程序及配备都还未成形。要归咎斯科特与卡拉汉有勇无谋很容易,但他俩都是一战前的老海军培训出身,二战时都已年过半百,是否曾经具体学习雷达理论与应用实务可以合理怀疑与体谅。与他俩资历接近的烟鬼李则可视为同辈中的例外,不是因为他得过奥运步枪射击金牌(“炮术“与“枪术“在英文里是同一个字),而是他在战前多次担任作战与兵器督导,跟得上新技术发展的脚步。击沉雾岛后有人捧他“比雷达员还要更懂雷达“的话就不提了,但他懂得正确应用雷达搜索与雷达火控是肯定的。其实细读英美海战战报,就可体认各场海战雷达到底起了哪些作用;以及没有起到哪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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