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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分析] “送他们下地狱!”美国海军的夜战战术条例和瓜岛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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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

七年服役纪念章功勋勋章

发表于 2017-2-6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enzheng 于 2017-3-17 02:27 编辑

“送他们下地狱!”——美国海军的夜战战术条例和瓜岛战役



原作者:特伦特·霍恩(英文原文

翻译:benzheng

(一般人们)检视瓜岛战役夜间海战中美国海军的战术表现,这种做法忽略了美国人战前的战术发展,反而更加关注作战的细节,并从这些结果做出推断,从而对海军对战争的准备做出结论。本文提出了一个不同的研究方法:首先集中在战前准备上面,然后根据海军二战前发展出的战术条例来检视夜战。最终得到的,就是海军全面的夜战战术条例,并以此给出在瓜岛附近海战胜利与失败的原因。

一、介绍[注1]
注1:本文标题来自于昆西号舰长萨缪尔·N·摩尔上校最后的命令之一。见理查德·W·贝茨《1942年8月9日萨沃岛之战战略和战术分析》贝茨原文第238页。感谢以下人士的大力协助:海军军事学院档案馆的弗兰克·尤立格先生、韦恩·休斯上校(退役)、伊夫林·切尔帕克博士,国家档案馆的丽贝卡·利文斯顿女士,和海军历史中心的肯尼斯·约翰逊先生。
1942年下半年的瓜岛战役为日美两国海军的一系列激烈夜战提供了背景。在争夺该岛及其重要机场的控制权当中,在瓜岛附近就发生了五次较大规模的夜战——8月8日到9日的萨沃岛海战、10月11日到12日的埃斯帕恩斯角海战、10月(译注:原文如此,应为11月)12日到13日和14日到15日的两次瓜岛海战,还有11月30日的塔萨法隆加海战。[注2]在这几场海战中,美国海军损失巨大。
注2:这些海战的详细内容见萨缪尔·艾略特·莫里森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海军作战史》第5卷,《1942年8月-1943年2月的瓜岛争夺战》(马萨诸塞州波士顿,1984年)。
虽然最终美军在瓜岛战役中取得了胜利,但美国海军却并没有在瓜岛附近水域取得战术的优势地位。五场海战中的两场,萨沃岛和塔萨法隆加则是明显的失败。[注3]而胜利并不是因为战术优势,而是因为美军通过一系列摩擦性战斗使得日军无法达成其战略目标。
注3:在萨沃岛海战中,四艘盟军巡洋舰(其中三艘是美国海军最现代最强大的巡洋舰,译者注:新奥尔良级重巡洋舰)沉没。战役也是以类似的方式结束。而在塔萨法隆加海战中,四艘重巡洋舰中雷;三艘勉强返回港口而另一艘则是沉没。见莫里森第5卷。
在这三场胜利中,美军都是成功阻止了日军炮击亨德森机场的计划。[注4]机场的飞行员们可以在日间统治瓜岛上空及周围地区。日军重夺机场的尝试需要依靠向瓜岛增援额外兵员和物资。高速运输舰可以在夜间执行这个任务,但这些船无法运载足够的部队和补给。日军的增援尝试必须要用慢速但大型的运输舰,然而这些船只在日间美军飞机的面前非常脆弱。因此这么大型的增援行动需要炮击以摧毁机场上的飞机以及让机场本身变得难以防守。[注5]
注4:埃斯帕恩斯角海战和瓜岛的两次夜战都是来源于美军截击日军的炮击舰队。见莫里森第5卷。

注5:成功的炮击行动能够明显限制机场的有效性。见约翰·B·伦德斯特罗姆《首发主力与瓜岛会战》(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94年)第301到303页。

保卫亨德森机场免受日军炮击的任务便落在了美国海军的水面舰艇上。在战役最为关键的阶段,他们成功了。由最后一次日军进攻以重夺瓜岛而引起的瓜岛海战,是决定性的,一共发生了两场。两次美军都赢了,但代价高昂:在第一次,13艘巡洋舰-驱逐舰有六艘沉没三艘严重受损。而在第二次,四艘驱逐舰中三艘沉没而南达科他号战列舰(BB-57)受损。这两次海战,日军都在炮击机场前撤退了。
很多人都认为瓜岛战役美军胜利背后巨大的代价来自于拙劣的训练和二战前不合适的战术发展。[注6]这个观点在很大程度上是正确的,但它忽略了战前为夜战战术条例发展而付出的艰辛努力,因而无法解释这些战术条例无效的原因。
注6:埃里克·哈梅尔的《瓜达尔卡纳尔:海上决定》(纽约州纽约,1988年),第11到25页;W·P·休斯的《舰队战术:理论与实践》(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86年),第117到132页。
海军的夜战战术条例在瓜岛失败的原因是:它是依赖于对未来战争本质的错误假设的。它无法提供瓜岛战役中美海军所面对的战略情况;它没有强调特混舰队组织下的有压力的战斗;它没有正确估计日军的聪明才智。不过,美国海军的战术条例的基础部分被证明是正确的,它们提供了瓜岛胜利的基础。只要战略形势开始改善,而且把战前的战术条例概念与瓜岛的教训相结合并改进海军作战部队的有效性,就可以让美军对日军占优势了。

二、1942年夜战的本质
为理解瓜岛附近的战斗,有必要讨论该战役的战术背景。间战时期人们看到了水面舰艇毁灭性火力的巨大提升。火控的改进使得火炮和鱼雷齐射更加精准;引信和炮弹技术的改进使得炮弹更加致命;而鱼雷的改进则增加了杀伤率。所有这些进步结合起来就是的军舰的战斗比以前更加致命。然而,人眼则是依然限制着这些武器的最大有效射程。
不过有一些是例外的。有些船只装备了海军最为先进的雷达系统,SG、FC和FD。这些东西足以提供精确目标信息以让船只使用完全火控进行射击。[注7]然而,它们并不能明显提升交战距离。雷达能够提供完全控制的最大有效距离为10000码。[注8]这跟人的视力的限制相当。
注7:第67特混舰队司令关于1942年11月30日夜战的初步报告(1942年12月5日),二战行动报告(后简记为WW2 AOR),马里兰州大学园国家档案馆海作办记录第38组(后简记为RG 38,NA),第241号箱,第1页;海伦娜号舰长吉尔伯特·C·胡佛关于10月11到12日萨沃岛作战的报告(1942年10月20日),WW2 AOR,RG 38,NA,第1025号箱,第1到2页。
注8:6英寸火炮能够被SG雷达观测的最大距离是10000码。见第38特混舰队司令关于1942年7月6到7日库拉湾夜战和1943年7月12到23日(译注:原文如此,应为13日)科隆班加拉夜战的额外数据(1944年3月15日),WW2 AOR,RG 38,NA,第140号箱,第9页。虽然这一射程无法增加,但1943年末大量的演习显示精确的火力可以在此距离之外达成,哪怕是使用6英寸炮。观测个别齐射并不是在更长的距离上进行;相反雷达的搜索距离则用于开火的距离。日间测试确认了这种方法的准度。见第39特混舰队司令关于1943年10月31日至11月3日第39特混舰队奥古斯塔皇后湾和特雷热里群岛的掩护行动的作战报告(1943年11月3日),二战战争日记(后简记为WW2 WD),RG 38,NA,第204号箱,第34页。

在夜间瓜岛附近的目视距离通常是10000码内;经常在5000码内。在萨沃岛海战中日军在大约10000码用探照灯照亮并向美军的文森斯号(CA-44)巡洋舰大队开火。[注9]而在第二次瓜岛海战的决定性部分中,华盛顿号战列舰(BB-56)在8400码距离利用雷达和照明弹照明向雾岛号战列舰开火。[注10]在埃斯帕恩斯角海战中,美军在5000码距离发现日军并几乎马上开火。[注11]而第一次瓜岛海战则是由于低能见度变成了近战,两边领头的军舰是在3000码距离第一次看到对方。然后很快就开火了。[注12]
注9:贝茨《萨沃岛》,第152页。
注10:《快速战列舰作战经验:二战、韩国和越南》(华盛顿特区,1989年),华盛顿号战列舰战后报告,第64页。
英文原文
注11: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5:157页。
注12:同上,第241页。

这些很近的交战距离,再加上军舰武器的强大杀伤力,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瓜岛附近的海战这么激烈而致命了。这些作战的共同点是近距离和迅速行动。

三、错误的假设:决定性战斗
间战美国海军夜战战术条例反映出了未来对日作战的假设。其中最普遍的就是认为战争最终的顶点就是单次决定性战役。[注13]爱德华·S·米勒对间战美国海军战争计划的大量的研究阐明了“美国海军战争计划的大量的研究阐明了“美国人的对海军的想象痴迷于特拉法尔加、对马和日德兰的剧本”。[注14]这种对单次战列线之间的决定性战役使得他们关注于海军称之为“大战术”的东西——大舰队和舰队行动的战术。[注15]“小战术”——相对小型战斗的战术——则相对被忽略了。[注16]
注13:E·S·米勒《橙色战争计划:美国击败日本的战略,1897-1945年》(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
注14:米勒《橙色战争计划》,第160页。
注15:H·拉宁《一位将军的故事》(罗得岛州纽波特,1999年),附录2,“海战,于1933年5月修订”,第410页。
注16:同上,第411页。
因此,海军对于轻型舰队——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战术
条例则是关注于决定性战役的角色和进入决战前的行动。在行动本身当中,巡洋舰和驱逐舰则是与战列舰共同战斗以增强其有效性。[注17]在主要行动之前,轻型舰队将会集中夜出攻击敌军舰队。这就是“夜间搜索和攻击”,这是一个在战前非常关注的战术。在夜间搜索和攻击中,巡洋舰和驱逐舰会找出敌战列舰并尝试用鱼雷进行攻击;这种战术将会不断影响海军夜战战术条例的发展。
注17:“总体作战中的巡洋舰和驱逐舰”(1933年4月),R·B·科菲上校,罗得岛州纽波特海军军事学院,记录组4,海军军事学院历史档案馆(后简记为RG 4,NWC),第1837号文件夹,第4章,第46到65页;第5章,第66到78页。
开始的时候,海军的夜间搜索和攻击流程是很基本的。[注18]
在1932年的第13次舰队问题演习中,驱逐舰各自独立攻击“敌”编队,并没有等待组成编队并联合攻击。[注19]五年后,过程变得更为复杂。[注20]在1937年第18次舰队问题中白方舰队发展了这一计划,改进并结合了其他战术练习的经验,从而产生一系列新的战术出版物;这些出版物详细解释了夜战搜索和攻击。[注21]
注18:20世纪30年代前提供的夜间搜索和攻击的条令给了不少细节,但很少有有效的实质内容:见“F.T.P. 88,1929年美国海军驱逐舰战术条令”,美国海军技术出版物,条目336A(后简记为336A,RG 38,NA),第37号箱,第Ⅴ辑,第61到71页。
注19:弗兰克·H·斯科菲尔德将军,“1932年美国海军第13次舰队问题演习,美国舰队总司令报告”,卷14,目标1,13舰问,美舰总报告(1932年5月23日)1,RG 38,NA,第11页。
注20:“白方舰队轻型舰队作战计划6-37”(1937年4月1日),卷22,目标2,舰问18,美国舰队,白方黑方问题陈述、形势估计、计划、命令、条令和组织,RG 38,NA。
注21:很多关于夜间搜索和攻击战术条例的出版细节出现在了1937年的舰问18。见“白方舰队轻型舰队作战计划6-37”(1937年4月1日);“夜间搜索和攻击行动,驱逐舰战术公告(DTB)5-38”,战斗部队驱逐舰司令,1938年,336A,RG 38,NA,第129号箱;“夜间搜索和攻击,DTB 2-40” ,战斗部队驱逐舰司令,1940年,336A,RG 38,NA,第130号箱;“轻型舰队搜索和攻击行动”(1941年12月24日),太平洋舰队总司令,W·S·派伊,海军历史中心,二战指挥文件(后简记为NHC,WW2 CF),第250号箱。
这些出版物是一种指导,描述了该如何确定敌编队的位置,穿透敌军掩护队,接近中心的重型船只并发动鱼雷攻击。这些东西显示海军准备好寻求夜战并为此发展了复杂的程序。[注22]不幸的是,在这些出版物中预期的这种夜间作战并没有在瓜岛水域发生。
注22:美国海军一直到1942年都在好好地准备这些。弗兰克·杰克·弗莱彻将军在珊瑚海海战是就考虑过用他的重巡洋舰和驱逐舰在1942年5月7日夜间攻击日军航母舰队。见约翰·B·伦德斯特罗姆《首发主力》(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84年),第218页。
在夜间搜索和攻击中,有三个基本的步骤:
  • 侦查:在这阶段中,攻击的驱逐舰会分成数个侦查部队。它们会沿着侦查线——一条与编队并排的大条的线——分布,以搜索敌军。只要敌舰编队位置去顶,巡洋舰和驱逐舰的火力会在敌军掩护队打开缺口。如果重巡洋舰参加,它们8英寸炮在清道中很有用。但巡洋舰不会进入敌编队;它们会保持在外面,只要驱逐舰发现目标,自然会要远离接下来预计发生的近战。[注23]
  • 接触侦查:这阶段只要一艘或多艘驱逐舰定位到目标就会开始,这些目标通常是敌编队中央的主力舰。首先看到目标的驱逐舰会连续传送接触报告,使得其他攻击者瞄准他们的猎物。[注24]
  • 攻击:为进行攻击,驱逐舰会变成攻击部队并从近距离用鱼雷与敌主力舰交战。[注25]攻击部队规模各有不同,但优先是一个中队的九艘船。每个中队然后再分成三个三艘船的小部队已进行实际鱼雷攻击。[注26]火炮则不受限制地向敌战列舰的舰桥和上层建筑射击以降低敌方防御火力的有效性。[注27]
注23:“轻型舰队夜间搜索和攻击”(1941年12月24日),第11到14页。
注24:同上,14到17页。
注25:同上,17到18页。
注26:同上,7到9页。
注27:“特殊夜战演习”,第一驱逐舰中队司令(1941年7月2日),记录组180,舰队训练分队记录(后简记为180,RG 38,NA),第307号箱,第5页;“轻型舰队夜间搜索和攻击”(1941年12月24日),第17页。

美国人开发出了两种阵型以促进在冲击敌掩护队的时候巡洋舰和驱逐舰的协同。两种都使用了一个驱逐舰中队辅以一艘或多艘巡洋舰。V阵型(图1)把巡洋舰分成两个大致相当的小队,每队在带头驱逐舰的两边前方各2000码。而“楔子”阵型(图2)则是把巡洋舰编成了单纵阵,在带头的驱逐舰正前方1000码。两种阵型把驱逐舰中队分成三个小队,每个三艘船。两个较后的小队会在中心小队两边后方各1000码。[注28]
注28:“轻型舰队夜间搜索和攻击”(1941年12月24日),第8到9页。

【图1:V阵型】

【图2:“楔子”阵型】

海军驱逐舰为夜间搜索和攻击进行了大量的训练;这在战前是战术训练的主要关注点。在1938财年期间进行的21次夜战训练中,人们都在模拟对敌战列舰舰队的夜间搜索和攻击。[注29]没人能够模拟到后来在瓜岛附近更多采用的“小战术”。
注29:“1938财年战术训练汇编,驱逐舰战术公告4-38”,战斗舰队驱逐舰司令,336A,RG 38,NA,第129号箱,第VI-2到VI-63页。
对夜间搜索和攻击的强调导致了一直困扰着海军鱼雷战术发展和使用的不幸的假设。战列舰是顶点战斗的最终决定者;驱逐舰的鱼雷是能够在夜间攻击中摧毁或者是损伤它们的唯一武器。因此,驱逐舰指导都是说鱼雷攻击唯一有价值的目标就是敌主力舰。[注30]

注30:“夜战分队战斗演习”,第61驱逐舰分队司令(1937年4月14日),180,RG 38,NA,第195号箱,第3页;“F.T.P. 143,美国海军作战条令”(1934年),NHC,WW2 CF,第108号箱,第44页。
结果,海军的夜间鱼雷演习过分简单化而且间战时期形式并未太大改变。[注31]战斗鱼雷演习C用以设计驱逐舰分队对一艘敌战列舰的攻击,是海军战前标准夜间鱼雷演习。就像在先前的夜间演习一样,战斗鱼雷演习C假设鱼雷攻击的目标是一艘慢速航行的战列舰。同时它也假设攻击是在驱逐舰分队穿越敌掩护队之后。
[注32]目标也因此对攻击的驱逐舰保持警戒并尝试开火还击。在开火时,战列舰会暴露其位置从而给驱逐舰鱼雷瞄准的机会。闪亮的光模拟战列舰的炮火。[注33]
注31:20世纪30年代后期的夜间鱼雷演习基本形式跟20世纪20年代早期的相同。见《所有级别舰艇炮术演习命令,1922至1923》(华盛顿特区,1922年),180,RG 38,NA,第113号箱,第157至163页;和“夜间分队战斗演习和战斗鱼雷演习C:驱逐舰司令总结”(1940年7月29日),战斗部队,180,RG 38,NA,第276号箱。
注32:“夜间分队战斗演习和战斗鱼雷演习C:驱逐舰司令总结”(1940年7月29日),战斗部队。
注33:战斗部队驱逐舰司令“对于战斗部队驱逐舰在1938到1939年夜间分队战斗练习的总结性评论”(1939年3月23日),180,RG 38,NA,第224号箱,第12页。
这些大量的人造状态,以及海军对战列线决定性战斗的假设,阻止了更加复杂而有效鱼雷战术的发展。在海军的炮术演习衡量如发射炮弹数和命中率这样的专门细节的时候,战斗鱼雷演习C却只是关注一枚鱼雷的命中率。[注34]
如果单枚鱼雷命中,船只得到一分。如果没有命中,则为零分。大多数驱逐舰在闪光的帮助下都命中了。唯一能够提升成绩的就是更快发射鱼雷。
注34:同上,第11页;“第一驱逐舰舰队关于夜间分队战斗演习和战斗鱼雷演习C的总结性评论”(1941年10月10日),第一驱逐舰舰队司令,180,RG 38,NA,第307号箱,附录A。
海军在二战前不久提出了更加复杂的演习,采用更快的目标和更有挑战性的鱼雷控制问题,但这只是还在实验性的基础阶段。[注35]
这太晚了,无法改变已经深入人心的“敌主力舰是鱼雷主要目标”和“攻击会在近距离目标缓慢机动而且被照亮的情况下进行”的观念。在瓜岛水域,目标会移动得更快,而且很难被照亮。
注35:“特别夜战演习”(1941年7月2日)。

四、错误的假设:组织上的失败
海军在战前和二战期间的战术发展都是高度分权的。虽然海军公布和很多主要战术出版物,但大多数还是在讨论总体指导、基本例子或者在主力舰队交战时的战术。[注36]特定的战术流程,尤其是对于稍小规模的舰队,则是留给了各中队和特混舰队司令。这时候就得轮到他们去制定他们舰队的战术和计划来指导一场战斗了。
注36:“F.T.P. 143,美国海军作战条令”(1934年),NHC,WW2 CF,第108号箱;“F.T.P. 142,美国海军基本战术条令”(1934年),NHC,WW2 CF,第108号箱;“F.T.P. 188,美国海军基本战术条令”(1940年),NHC,WW2 CF,第108号箱;“U.S.F.10,美国海军现行战术命令”(1934年),NHC,WW2 CF,第270号箱;“U.S.F.10,美国海军现行战术命令”(1938年),NHC,WW2 CF,第270号箱;“U.S.F.10,美国海军现行战术命令”(1941年),NHC,WW2 CF,第270号箱。
这个系统是依赖于一定程度上的稳定性;船只需要留在一个固定的中队或特混舰队足够久以吸收指挥官所支持的战术
条例。相似地,指挥官也需要熟悉手下的舰队以发展有效的计划和命令。这种熟悉性是海军作战条例的重要部分。瓜岛战役的需求和两洋战争的需要是的海军的战斗部队并不稳定。这就导致了舰队缺少战术教导。
1、缺少特混舰队战术条例
由于缺少时间而不能发展和发布条例的问题在整场战役中都非常明显。很少有例子能够跟第一次瓜岛海战那样显著。缺少有效战术条例是丹尼尔·J·卡拉汉少将手下舰队的最严重问题。他仅仅是在战斗前一天才接手由两支独立特混舰队组合而成的“仓促拼凑的舰队”以阻止日军计划对亨德森机场的炮击。他手下的船没有时间来完成战术教导,而且因为他在战役前两周才走上这个指挥官位置,他手下的船也没有形成一定的作战条例[注37]结果舰队并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对抗即将到来的敌军。[注38]
注37:卡拉汉将于10月30日接任该特混舰队司令。见J·W·格雷斯,《瓜岛海战》(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99年),第13页。
注38:“对1942年11月11至15日瓜岛海战的评论”(1943年6月9日),WW2 AOR,RG 38,NA,第752号箱,第2页。
而第二次瓜岛海战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威利斯·A·李少将指挥两艘战列舰和四艘驱逐舰阻止即将发生的日军炮击;这六艘船之前并没有一起作战。[注39]四艘驱逐舰来自不同的四个分队,并没有共同的战术条例[注40]战列舰的问题也一样。李“同样遭遇到了困扰了卡拉汉的缺少团队练习的问题”。[注41]
注39:《1942年11月11至15日的瓜岛海战》,作战叙述(华盛顿特区,1994年),第61页。英文全文
注40: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5:270页。
注41:同上,第271页。
迅速的指挥官再分配和船只的改组所引起的问题也会在战役的剩余阶段继续。在塔萨法隆加海战中,卡尔顿·H·赖特少将在接手这支舰队后第二天就参加这场海战。他没时间来发展作战条例
“机密信息公告5”对塔萨法隆加海战进行了详细回顾,评论了缺少有效特混舰队战术条例的困难:“不幸的是,直到这场海战,特混舰队都需要迅速组建,结果指挥官没机会对其舰队进行有效而合适的战术指导。”[注42]这种形势是高节奏和高成本的瓜岛战役的直接后果,但这并不是海军所要面对的唯一困难。特混舰队战术条例提供了如何应对各种情况的程序上的指导;它提出该如何照亮目标,什么时候在什么距离发射鱼雷,等等。这个战术条例并没有详细规定在即将到来的战役中该如何战斗。这就需要详细的条令,或者说是作战计划。
注42:“机密信息公告5,1942年12月至1943年1月所罗门群岛作战的战斗经验”,美国舰队总司令总部,海军军事学院档案馆,馆藏稿本207,第1号箱,第8号文件夹,第31到34页。
2、缺少作战计划

海军战前战术条例假设在作战前战术指挥官会有作战计划。这个计划会提供即将到来的作战的目标和解释如何完成目标。[注43]详细的计划是需要的,因为经验显示一支舰队甚至是一支小型特混舰队的集中指挥在实战中不太可能实现。[注44]一个计划是保证在面对敌军时依然能够协调作战的唯一可靠方法。为让计划有效,它们必须简练而非常明确,从而避免“误解和疑惑”。[注45]不幸的是,在瓜岛战役期间,美军经常缺少有效的计划。
注43:“FTP-188,美国海军基本战术条令”(1940年),海军作战部长办公室,舰队训练部,NHC,WW2 CF,第108号箱,第14章。
注44:弗兰克·H·斯科菲尔德将军“1932年美国海军第13次舰队问题演习,美国舰队总司令报告”(1932年5月23日),第19页。
注45:A·L·威拉德将军对于“1932年美国海军第13次舰队问题演习,美国舰队总司令报告”的评论,第19页。
在萨沃岛海战前不久,盟军护卫群指挥官皇家海军的维克托·A·C·克拉奇利少将采用了一个并不好的夜战护卫群分布并最终导致日军的胜利。他采用了分散的编队。护卫群的六艘重巡洋舰分成了两组,每组刚好都比日军的舰队弱。[注46]
两艘雷达哨舰则是为任何敌舰的到来提供早期预警;克拉奇利希望它们能够尽早定位日军舰艇从而让两支巡洋舰队重新集合以对付任何威胁。[注47]
注46:维克托·克拉奇利“护卫群和暂时委派船只的特别条令”,WW2 AOR,RG 38,NA,第71号箱。
注47:同上;“机密信息公告2,1942年8到9月所罗门群岛作战的战斗经验,含1942年8月7日炮击基斯卡岛”,美国舰队总司令总部,海军军事学院档案馆,馆藏稿本207,第1号箱,第5号文件夹,第11-1页。
雷达哨舰的使用在当时是标准战术条例。[注48]但把巡洋舰分成两个独立的舰队却在战术上不正确:舰队问题演习就说明了在夜间分散的掩护队尝试协同而导致的问题是固有的,海军也很清楚这样的危险。[注49]
注48:“美国太平洋舰队,雷达战术条例”(1941年12月31日),NHC,WW2 CF。
注49:“第16次舰队问题演习美国海军舰队总司令报告”(1935年9月15日),旗舰宾夕法尼亚号战列舰,舰问16,美舰总报告,1935年9月15日(附录A-Ⅰ),RG 38,NA,第26页。分开攻击编队是另外一回事:见“舰问15报告”(1934年6月1日),卷16,目标1,舰问15,美舰总报告,1934年6月1日,RG 38,NA。
克拉奇利忽略了那些教训:他恰恰就是希望能够在战斗中协同两个巡洋舰编队。[注50]
但是,他并没有给出如何要做到这一点的条令。[注51]结果就是灾难。雷达哨舰并没有探测到敌舰到来。[注52]日军没有遭到侦测就进入到了分散的编队当中并依次击垮了两个盟军巡洋舰编队。
注50:维克托·克拉奇利“掩护群和暂时委派船只的特别条令”。克拉奇利认为战斗中两个巡洋舰编队的协同是可以的,可能是因为他所属的皇家海军战前的分队战术发展。这些战术跟两个或以上战列舰分队一起协同攻击一个敌人的分队有关。见J·T·Sumida《“最佳可执行的计划”:英国战斗舰队战术在1919-1942年的发展》,《国际历史评论14》(1992年),第681到700页。
注51:“1942年8月8-9日夜间萨沃岛巡洋舰海战”(1942年10月17日),WW2 AOR,RG 38,第71号箱,第3页。
注52:最开始的想法是这种失败是因为瓜岛及其附近岛屿的干扰。见“掩护群和暂时委派船只的特别条令”,第3到4页。贝茨指出确切原因无法确定,并列出了其他的可能,比如没有经验、雷达操作员的不专心。见贝茨,《萨沃岛》第111页。
在萨沃岛海战后情况并未改善。在第一次瓜岛海战中,卡拉汉本可以通过提供作战计划来环节缺少合适战术条例准备的问题。虽然它并不能替代完全的准备,但这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不幸的是,他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做。[
注53]
注53:可以假设卡拉汉确实提出了计划,但并没有符合海军的标准因为计划并没有分发到下属。见C·R·Haberlein Jr《深思十三日星期五:丹尼尔·J·卡拉汉的瓜岛海战》,批判性回顾初步版本,1994年8月30日(作者与韦恩·休斯的私人通信),第3到4页。
卡拉汉尝试通过旧金山号重巡洋舰(CA-38)舰桥的无线电系统来实现直接控制。战前经验显示这在混乱的夜战中并不可能实现,但这确实只是唯一可选选择。在这导致的混战中,通信很快就失败了,结果他手下的船很多都独自作战。[注54]最终并没有多少协同,因而代价很大;海军“因缺少准备而付出极大代价”。[
注55]
注54:格雷斯《瓜岛海战》,第58到114页;C·R·卡尔霍恩《驱逐舰水手:1939-1945年美国海军斯特雷特舰上的生活》(马里兰州安那波利斯,2000年),第74到89页。
注55:“机密信息公告5”,第31到36页。
瓜岛战役的压力频繁阻止了指挥官做出有效的作战计划,就像阻止特混舰队战术条例发展的那样。结果便是这些临时拼凑的舰队在作战中各自作战,没有协同。
3、和平时期组织在巴厘巴板的成功
当海军军官能够发展有效战术和计划时,结果就会大有不同。1942年1月24日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亚洲舰队四艘驱逐舰对在巴厘巴板湾内婆罗洲东海岸下锚的日军运输船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攻击,这恰恰显示了海军所希望的那样,战术条例的发展和计划将会增强船只的作战能力。
参加巴厘巴板海战的四艘驱逐舰在战前就已经作为亚洲舰队第29驱逐舰中队一起训练了。各舰舰长都互相认识而且都了解他们的指挥官,保罗·H·塔尔博特中校。所有驱逐舰都一起作战而且都用同一个内容进行战术教导——在夜间作战需要干什么。[注56]
注56:M·D·伯恩斯坦《巴厘巴板的驱逐舰袭击》,《美国海军学会学报》(2003年4月),第81页。

塔尔博特通过给出模块式的作战计划来强化这种战术教导的有效性。他的计划简明而清晰,提供了如何接近和攻击的专门的细节;这跟海军的战术条例是一致的。[注57]
注57:同上,第80到83页。
结果便是美军在太平洋战争中取得了第一场清楚的胜利。日本四艘运输舰和一艘巡逻艇沉没。美军只有一艘驱逐舰受损:约翰·D·福特号(DD-228)受到了轻伤并引发小火。[注58]
有效的战术条例指导和计划使得驱逐舰可以给日军运输船最大的损伤。这些方面按次序对于海军战术条例的有效性来说很重要,但这些在瓜岛战役中频繁丢掉。
注58:萨缪尔·艾略特·莫里森《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海军作战史》第2卷,《太平洋上的旭日》(马萨诸塞州波士顿,1959年),第290页。

五、错误的假设:日军的能力
对日军作战能力的错误估计使得美国海军尝试在瓜岛附近对日军占据优势的努力变得更加复杂。海军假设日军的船只和武器性能跟自身的大体相似。虽然条约迫使日军只能拥有一支小一些的舰队,尤其是战列舰,但海军无法认识到日军可以通过技术创新来弥补数量上的劣势。
经常被称为“长矛”的九三式二型鱼雷是日本对抗强大美军战列线的反击武器。它于1936年投产,射程在高速设定下的50节达20000米(21900码)。其弹头重490千克(1080磅)。[注59]而美国海军的Mk 15鱼雷在45节下航程仅为6000码;弹头825磅。[注60]日本鱼雷更优的性能是因为它采用纯氧作为燃烧促进剂。而Mk 15则为普通的空气。[注61]
注59:约翰·坎贝尔《二战海军武器》(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85年),第207页。
注60:同上,第158页。
注61:同上,第202页。
这种强大鱼雷的存在被忽略了。海军不断低估日军鱼雷的射程和速度。在瓜岛战役中,美军经常认为那些命中他们的鱼雷来自于日军的潜艇,但实际上大多数都来自于日军的巡洋舰和驱逐舰。
在萨沃岛海战后,盟军两栖部队指挥官里奇蒙德·凯利·特纳将军表示重巡洋舰文森斯号(CA-44)、昆西号(CA-39)和阿斯托利亚号(CA-34)“进入了潜艇和鱼雷的陷阱”。[注62]在第一次瓜岛海战后公布的情报总结反映了对于日军鱼雷战术的普遍假设:“日本鱼雷攻击是最大威胁。他们能够在合适的地方发射合适的鱼雷齐射。他们从侧翼和空档攻击。他们无疑在该区域合理使用驱逐舰、巡洋舰还有潜艇。”[注63]忽视日本鱼雷航程和精度的结果便是影响对待敌军时的战术。在塔萨法隆加海战中,赖特在朝日军驱逐舰快速射击的同时保持了其巡洋舰的航向和航速。巡洋舰的炮火给日军提供了良好的瞄准目标,而稳定的航速则使得美军的巡洋舰驶进了一堆鱼雷当中。两枚鱼雷击中了赖特的旗舰明尼阿波利斯号重巡洋舰(CA-36);新奥尔良号(CA-32)、彭萨科拉号(CA-24)和北安普顿号(CA-26)也遭到了命中。[注64]
注62:“萨沃岛夜战(1942年8月9日):62.6特大司评论”,WW2 AOR,RG 38,NA,第71号箱,第6页。
注63:“机密信息公告4,1942年11月所罗门群岛作战的战斗经验”,美国舰队总司令总部,海军军事学院档案馆,馆藏稿本207,第1号箱,第7号文件夹,第28-21页。
注64:“1942年11月30日夜初步作战报告”(1942年12月5日),第67特混舰队司令,WW2 AOR,RG 38,NA,第241号箱,第7页。
在日军鱼雷的能力被完全认识到之前,它们还会继续猎杀美军的舰艇。1943年7月,沃尔登·L·安斯沃斯少将带领的巡洋舰-驱逐舰特混舰队在新乔治亚的战役中数次跟日军交战。安斯沃斯的战术来源于赖特先前用过的,最终的结果是类似的。在7月5日至6日夜间的库拉湾海战中,轻巡洋舰海伦娜号(CL-50)连续吃了三枚鱼雷。[注65]她很快就沉没了。一周后的科隆班加拉海战,安斯沃斯剩下的三艘巡洋舰——火奴鲁鲁号(CL-48)、圣路易斯号(CL-49)和利安德号——都被鱼雷命中了。[注66]
注65:萨缪尔·艾略特·莫里森《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海军作战史》第6卷,《突破俾斯麦海堡垒》(马萨诸塞州波士顿,1984年),第167到171页。
注66:同上,第180到191页。

直到1943年后期海军才开始认识到“长矛”的射程和速度。[注67]战术很快改变:在1943年11月1日至2日夜间的奥古斯塔皇后湾海战中,阿隆·斯坦顿·梅里尔少将特意把巡洋舰保持在远距离并不断改变航向以减小日本鱼雷的威胁。[注68]反映了日本鱼雷真实性能的情报公告在1944年才最终公布。[注69]
注67:太平洋舰队驱逐舰司令“夜间驱逐舰进攻计划(D.T.B. 4-43的附录A)”(1943年11月8日),336A,RG 38,NA,第130号箱。
注68:第39特混舰队司令关于1943年10月31日至11月3日第39特混舰队奥古斯塔皇后湾和特雷热里群岛的掩护行动的作战报告(1943年11月3日),第34页。
注69:第38特混舰队司令关于1943年7月6到7日库拉湾夜战和1943年7月12到13日科隆班加拉夜战的额外数据(1944年3月15日),WW2 AOR,RG 38,NA,第140号箱。

六、早期失败:萨沃
瓜岛战役是以海军历史上最为惨重的失利之一开始的。在萨沃岛海战中,海军用不合适的计划、低水平的战术条例指导和日军不进行夜间攻击的假设进入战斗。这些东西再加上一系列指挥失误最终导致了这场败仗。
1、错误的估计
事后想来,特纳将军在萨沃岛海战前从未严肃考虑自身舰艇会在夜间遭到水面舰艇攻击的可能性,这很是奇怪。虽然日军水面打击舰队在途中就被发现,但他并没有正确认识到这些日军舰艇的威胁。这样的失败直接归因于海军发展的形势估计方法论。
形势估计是对当前战略和战术情况的分析;而本方部队和敌军的潜在作战航向得到了很大关注。这样做的目标是产生评估以作为计划和命令的基础。

海军军事学院的一系列小册子提供了产生估计的方法论。在20世纪30年代早期这个程序假设敌军会执行最为危险的作战航向。[注70]如果敌军意向不明,最安全的假设便是其舰队会采用最危险的行动。这看起来是个明显的结论,但到了1938年指导改变了。
注70:《形势估计,计划和命令》(罗德岛州纽波特,1932年),第12页。
1938年版的军事学院小册子支持指挥官“进行演绎”以推测敌军“最可能的”作战航向。[注71]这是基础性和决定性的变化,特纳对日军意图的估计便是以这个过程为基础的。[注72]
注71:《合理军事决策,含形势估计和指令建立》(罗德岛州纽波特,1938年),第76到78页。
注72:很可能在多年舰队演习当中跟自己作战后海军在预测自身作战航向上太过有效以至于这种改变并不能看得出是没必要的。
8月8日约19点,在日军攻击前5小时,特纳收到了一份接触报告。日军打击舰队在那天前些时候被发现于瓜岛西北的布干维尔岛的东边。[注73]由于目视报告错误说明了日军有2艘水上飞机母舰,特纳就此认为日军将会在圣伊萨贝尔岛的莱卡塔湾建立水上飞机基地,并以之作为额外攻击特纳运输舰队的前进基地。[注74]而最危险的敌军作战航向——夜间水面打击——的可能性被忽略了。
注73:贝茨《萨沃岛》,第86页。
注74:同上,第86到87页。
2、指挥失误

一系列难堪的指挥失误助长了日军在萨沃岛的胜利。克拉奇利及其下属做出了一系列错误的举动,降低了指挥的有效性,无法对日军攻击作出协同回应。

克拉奇利一开始就做错了。他计划在澳大利亚号重巡洋舰上指挥护卫队,而这艘巡洋舰隶属于两个巡洋舰编队南边的那个编队,有澳大利亚号、堪培拉号和芝加哥号(CA-29)。那天夜晚,特纳叫下属来开会讨论当下形势。因此克拉奇利带着澳大利亚号离开护卫队去开会。没了他,两个巡洋舰编队的指挥权落到了北边巡洋舰编队指挥官弗雷德里克·利科尔上校手上;北边巡洋舰编队则有文森斯号(CA-44)、昆西号(CA-39)和阿斯托利亚号(CA-34)。然而,克拉奇利并没有告诉利科尔自己去开会而不在场了,利科尔也不知道自己额外的责任。
[注75]结果,在日军攻击的时候,要得到让两个巡洋舰编队协同作战的集中指挥的必要完全没有实现。[注76]
注75:同上,第355页。
注76:克拉奇利对于当晚巡航布置的协同作战尝试并没有兴趣,大概是因为他受到了英国海军部发表的一个观点的影响,这个观点认为日本人并不是“很好的夜间战斗者”。见《与日战争》第3卷,《所罗门和新几内亚战役》,英国国防部(海军),伦敦,1995年,第53页。
即使利科尔知道他的额外责任,他能不能在两个编队的协同作战中做出有效决策是个疑问。指挥文森斯群和文森斯号本身(译注:他是文森斯号舰长)的双重职责就已经超过他的能力了。在日军攻击时,利科尔无法承担起作为一名编队指挥官的责任。他关注他自己的船,并没有让自己手下的船只协同攻击。[注77]昆西、阿斯托利亚和文森斯各自独立跟日军作战。[注78]
注77:贝茨《萨沃岛》,第144页。
注78:同上,第168到203页。

日军能够成功攻击利科尔及其编队大多是因为奇袭。而日军在袭击南边护卫群后再次能够奇袭北边护卫群是非常值得关注的。芝加哥号舰长霍华德·D·博德上校在克拉奇利不在时担任南边护卫群的指挥官,他在无法警告利科尔这一事件中要负主要责任。[注79]
注79:同上,第130页。

帕特森号驱逐舰(DD-392)舰长弗兰克·R·沃克中校和堪培拉号重巡洋舰舰长哈罗德·B·法恩科姆上校(皇家澳大利亚海军)是在该役中能够对危急形势作出反应的少数几个南边护卫群的舰长。法恩科姆马上让堪培拉号转向以切断日军向运输区前进的道路,但日军的火力最终使得这船最终成了着火的废铁。在战斗开始时,沃克马上向整个盟军编队发布警告并开始跟日军交战。[注80]
注80:同上,第137页。

虽然文森斯号的TBS(舰际通话短途电台)无线电操作员听到了沃克的警告,但他并没有传达给利科尔或者副舰长。[注81]不久,日军就向他们开火了。
注81:贝茨认为操作员没有传达该信号的原因是他正在全力传送一则文森斯号命令其所在编队转变航向的同时刻的信号。见同上,第143页。

七、早期失败:斯科特的直线阵型
萨沃岛海战中的分散安排有两个明显的缺点。它使得两个巡洋舰编队在细节上被击败,并增加了友军误射的风险。在失利后,诺尔曼·斯科特少将开发出了极度集中的编队,以避免这些错误再次发生。斯科特抛弃了关注夜间搜索和攻击中驱逐舰独立作战的战前训练。相反,他强调了驱逐舰应该与巡洋舰一起放在一条线上,认为列式编队是“在夜战中最实际的”。[注82]
注82:“1942年10月11至12日夜战报告”(1942年10月22日),WW2 AOR,RG 38,NA,第17号箱,第2页。

斯科特倡导的集中直线阵型显示出有几个明显优点。直线阵型会减轻指挥和控制的压力;船只要保持位置只需要顺从前面船只的移动就行了。把整支舰队集中在一组可以避免日军从某一部击破,紧凑的阵型也可以避免混乱而导致的友军炮火;而友军炮火在战前演习是个经常出现的问题,在萨沃岛时也几乎出现。[注83]
注83:W·V·普拉特将军“美国舰队总司令关于1930年美国第11次舰队问题演习的报告”(1930年7月14日),卷13,目标7,舰问11,美舰总报告,1930年7月14日,美国海军部普通记录,记录组80,马里兰州大学园国家档案馆【后简记为RG 80,NA】,第48页;“第15次舰队问题演习报告”(1934年6月1日),第27页;J·V·蔡斯将军“美国舰队总司令关于1931年美国第12次舰队问题演习的报告”(1931年4月1日),卷13,目标13,舰问12,美舰总报告,1931年4月1日,RG 38,NA,第46页。在萨沃岛海战后,芝加哥号巡洋舰和帕特森号驱逐舰由于错误识别而互相开火。见贝茨《萨沃岛》第288到289页。
埃斯帕恩斯角海战是斯科特直线阵型的第一次尝试。看起来表现不错。斯科特非常幸运,他可以把自己的舰队横亘在日军面前;这可以让他集中整个编队的所有火力。在美军舰队开火时,斯科特成功占据T字横位。
[注84]三艘日军巡洋舰中有两艘在前几分钟的时候就无法战斗,但斯科特的成功掩盖了他这种阵型的问题。[注85]
注84:占据T字横位可以使敌军陷入巨大劣势。传统方法是在敌方前面横向驶过。这样做自己船只所有炮可以瞄准敌人,而敌人只有前面的主炮可以还击。
注85:在埃斯帕恩斯角海战后,显然只有一个失败。直线阵型并没有避免友军火力;倒霉的邓肯号(DD-485)在独自进行鱼雷攻击时就遭到了美军编队的火力攻击。见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5:第8章,注15,161页。
在第一次瓜岛夜战中斯科特的阵型再次被使用。这次斯科特是第二指挥官,第一指挥官卡拉汉以埃斯帕恩斯角海战的成功经验为基础采用了这位下属的阵型。[注86]结果却是灾难性的。
注86:格雷斯《瓜岛海战》,第43页。

直线阵型被认为的优势并没有一个是真正存在的。这个阵型并没有避免友军火力。旗舰旧金山号巡洋舰(CA-38)朝亚特兰大号巡洋舰(CL-51)开火。[注87]编队也没有促进集中度;它反而分散了卡拉汉阵中船只的作战强度。由于卡拉汉舰队并没有提前横亘于日军舰队之前,长长的美军编队直接冲入了日军舰队之中。美军军舰一艘接一艘地冲进日军舰队之中,只要在那里面,船只大多都独自作战。接下来导致的混战中有效指挥和控制是不可能的。[注88]
注87:同上,第61页。
注88:糟糕的协同主要是因为卡拉汉不佳的计划和不合适的准备,但直线阵型也要负一定责任。对于美军来说,幸运的是日军也陷入混乱中,这在肉搏战中是可以预料得到的,而这最终也导致了日军的撤退。
直线阵型有另一个重大缺点,那就是在驱逐舰上强加限制。在战前训练中,驱逐舰是侵略性进攻武器;其在作战中发挥的作用主要在于航速和强大的鱼雷。它们必须自由来使用这两样东西。把驱逐舰跟巡洋舰一起排在阵型里,斯科特和卡拉汉就很大限制了驱逐舰的有效性了。[
注89]
注89:美国舰队总司令“所罗门群岛战役,1942年10月11到12日夜第二次萨沃岛海战”(1942年12月26日),WW2 AOR,RG 38,NA,第19号箱,第6页。另见美国舰队总司令“1942年11月12到13日作战初步报告”(1942年12月28日),WW2 AOR,RG 38,NA,第19号箱,第8页。
瓜岛海战中斯科特直线阵型的失败标志着他实验的终结。它在埃斯帕恩斯角海战的情况下表现不错,但在第一次瓜岛海战中被证明是完全不合适的。未来的编队会允许驱逐舰指挥官自由练习战前学习到的技术。在第二次瓜岛海战、塔萨法隆加海战和所罗门群岛的后续海战中,也在强调允许驱逐舰自行寻找日军并用鱼雷攻击。但是,直到1943年8月6日至7日的维拉湾海战后,他们才明白这种做法的完全有效性。


八、有效部分:有侵略性的行动
虽然面对着困难情况,而这些情况证明着海军战前假设的错误,但海军还是在瓜岛战役的五次主要海战中取得了三次胜利。这些胜利依靠着战前战术条例的两个成功的部分,第一个是认识到有侵略性的进攻行动的重要性,第二个是强调快速而有效的火力。而第三个,对分权战术条例发展的关注,则为战役结束后的数次胜利做基础。
有侵略性的进攻行动是海军战前战术条例的普遍方面,它设计以抓住主动性并打破与敌人的平衡。这是美军在瓜岛期间用临时拼凑的舰队对抗日军的一系列作战的根本基础。当时军队里的作战条令强调了有主动进攻行动的优势,以及抢先开火的重要性:“一般地,在能够实施有效火力打击的最大距离,就应该要开火……开始的优势非常重要,因此要尽力完成早期打击。”[注90]
注90:“F.T.P. 143,美国海军作战条令”(1934年),第87页。
这种强调背后的基本原理轻易用战前海军军事学院的那些模拟中证明。在军事学院里,每艘船都有一个“生命值”,代表着它能够承受多少枚穿透装甲的14英寸炮弹的伤害。相似地,进攻火力是用一次三分钟射击中能够造成“生命值”伤害的数值而衡量的。

需要承认以这些抽象化的数值为基础的比较未必能精确预测战斗结果,但稍微理想化的模型可以用来解释各种趋势和教训。[注91]其中最重要和最显然的一个是能先有效攻击而获得的优势。[注92]
注91:“海上作战能力对比”(1925年7月),海军军事学院,战略计划部记录,RG 38,NA,第31号箱,第7到9页。
注92:一个专门的词组“先行有效攻击”是由韦恩·休斯在其关于舰队战术的著作中提出。它被引用为“所有海战的战术准则”。见休斯《舰队战术》第25页。
一个具体的例子便是西弗吉尼亚号(BB-48)和日本战列舰陆奥之间的比较。这两艘船有类似之处:主炮均为8门16英寸炮和重装甲。海军军事学院的估计给了陆奥一个“生命值”的微小优势,19.0对18.6,但船只的进攻性能对等。在公平战斗中,陆奥有轻微优势。
[注93]但如果西弗吉尼亚号早三分钟开火,她将会以较大优势胜出。在12轮射击后,简化的模型预测陆奥会沉没,而西弗吉尼亚号只受了60%的伤害。[注94]
注93:“海上作战能力对比”,第47页。
注94:同上。
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军事学院的模型采用了渐变的线性减少的模型来评估作战有效性,低估了早期打击的优势。在瓜岛水域,早期打击的影响是毁灭性的。[注95]先得到命中可以保证巨大优势。
注95:昆西号幸存最高级军官哈里·B·赫尼伯格少校“1942年8月9日夜瓜岛外交战初步报告”(1942年8月12日),WW2 AOR,RG 38,NA,第71号箱。
萨沃岛的失利使得这些教训进一步加深,而瓜岛战役期间海军也非常强调主动行动的需要。埃斯帕恩斯角海战的胜利依靠的就是一个搜索并摧毁敌人的有侵略性的计划。
[注96]在第二次瓜岛海战中,李对于战列舰的进攻性使用使得日军最后一次重夺瓜岛的大规模尝试化为了泡影。而赖特的进攻性行动也迫使日军在完成补给任务前就先行撤退,即使他的船只最后受损严重。[注97]但是,是在第一次瓜岛海战中海军对有侵略性的行动的强调才有它最具决定性的影响。
注96:尼米兹称斯科特的“坚决和主动领导”是美军胜利的基础要素。见“所罗门群岛战役,1942年10月11至12日夜间的第二次萨沃岛海战”(1942年12月26日),第1页。
注97:赖特的计划中专门强调了“杀鬼子”(原文加了着重号)。见“作战计划1-42”(1942年11月27日),WW2 AOR,NA,第241号箱。(然而根据原件,这句话更像是金凯德在当初拟定作战计划1-42的时候说的)
卡拉汉在第一次瓜岛海战前并未向舰队发布计划。但是至少在他心中他自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对付更大规模更强的日军。他的目标是使日战列舰丧失能力并阻止其炮击亨德森机场。在知道这些战列舰的火力和能力后,卡拉汉有两个选择以成功完成目标。[注98]他可以命令驱逐舰接近并雷击主力舰,或者用重巡洋舰的8英寸炮在近距离攻击战列舰。他选择了后者。[注99]
注98:重巡洋舰与战列舰相对能力的比较显示了卡拉汉所要面对的困难问题。一艘战列舰可以在沉没前承受大约60发来自重巡洋舰的炮击,而一艘重巡洋舰预计在吃了战列舰5发炮弹后就会沉没。见侦查部队巡洋舰芝加哥号“重巡洋舰作战能力图示”(1937年11月),336A,RG 38,NA,第135号箱,第5页。
注99:卡拉汉“计划”的想法来源自Haberlein的《深思十三日星期五:丹尼尔·J·卡拉汉的瓜岛海战》。
他这么做,实际上还是符合了战前夜间搜索和攻击的基本大纲,只是巡洋舰和驱逐舰的角色对调了。战前战术
条例要求巡洋舰带头并用其火力在敌掩护队中打开个洞,而卡拉汉则是把前卫驱逐舰作为攻城锤:它们将在敌掩护队中直接撕开一个口子,而巡洋舰就在后面紧随。[注100]
注100:可能是卡拉汉认识到海军鱼雷的问题很明显,因此选择依靠巡洋舰火力,因为后者是使得日军重型舰船失效的更可靠方法。也有可能是他并不熟悉大多数下属,对于委托驱逐舰司令以阻止日舰的任务感到犹豫,更希望能够亲自完成这个任务。
在巡洋舰进入日军编队的时候,卡拉汉命令停火。这个命令遭到了诸多批判。为什么,在如此激烈的夜战中间,指挥官会命令他的船只停火?战役后的情报总结认为卡拉汉已经不知道当前态势,非常混乱。[
注101]
注101:“机密信息公告4”,第28-17页。
这样的分析并没有认为卡拉汉刻意给出这一命令以隐藏巡洋舰接近敌战列舰的行动。11月13日的凌晨瓜岛附近非常黑暗;月亮已经落下,能见度不多于3000码。
[注102]如果编队继续开火,火炮闪光会显露舰艇踪迹;卡拉汉希望通过暂时停火并利用当晚的黑暗而达到优势。[注103]
注102: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5:237页;第十驱逐舰分队司令“1942年11月13日约2点萨沃岛附近与日舰的水面交战”(1942年11月15日),WW2 AOR,RG 38,NA,第19号箱,第1页。
注103:“U.S.F. 17,现行战术条例——战列舰”(1938年10月),NHC,WW2 CF,第272号箱,第6页。
这样的计划结果很好。旧金山号(CA-38)接近到距离日战列舰比睿号2200码的位置并给了精确火力。旧金山号、波特兰号(CA-33)和其他美舰集中火力使得这艘日军旗舰失去战斗力并阻止日军对于美军猛攻的协同反击。而比睿的6英寸副炮命中旧金山号的信号桥;卡拉汉及其参谋除一名参谋外全部阵亡。[注104]
注104:格雷斯《瓜岛海战》,第76页。
他的牺牲最终得到了决定性的战果,最终阻止了日军对亨德森机场的炮击,迫使日军延迟对瓜岛的支援行动,并决定了比睿号的命运。比睿号在此战中舵机失效,无法撤退。美军飞行员最终在日间击沉了这艘战列舰。


九、有效部分:迅速而有效的火力
要专注先行有效进攻的必要性,海军就要强调开战之初迅速而有效火力的重要性,尤其是那些在夜间近距离的作战。
海军炮术练习强调了迅速打击目标;而迅速命中是最基础最重要的。威廉·J·鸠伦斯在他对于海军远距离战斗演习的优秀研究中,就指出,迅速击中目标的军舰可以获得比后来者多得多的分数,即使后来者命中的次数更多。[注105]在夜战中与目标的迅速交战会更加重要,因为这种交战是在近距离而且火炮在那种距离下威力很大。
注105:威廉·J·鸠伦斯《1920—1945年美国海军战列舰炮术的演进》,《战舰国际28》(1991年),第246页。译文
因此海军夜战演习关注在最可能短的时间内射击并命中目标。夜战演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演习:在1931到1932炮术年,一艘战列舰的单舰炮术得分有20%取决于夜战演习。[注106]能在最短时间内精确命中目标的船只将获得最高分。
注106: “1931至1932年炮术演习推荐命令”(1931年1月28日),海军作战部长,军械局一般文书,记录组74,华盛顿特区国家档案馆(后简记为RG 74,NA),第124号箱,第2页。
1937年3月亚洲舰队旗舰奥古斯塔号重巡洋舰(CA-31)在夜战演习中的表现堪称典范。她共命中38发,命中率稍高于42%;其中15次命中是在前6次齐射中取得的。[
注107]
注107:亚洲舰队总司令“对于1936至1937年奥古斯塔号夜战演习的评论”(1937年6月11日),180,RG 38,NA,第195号箱,第1页。
奥古斯塔号的测距技术帮助她能够迅速击中目标。她“用单独炮塔进行三次齐射,采用渐增500码距离级距”,以更精确测定目标距离。
[注108]第一次齐射在估计射距(解算值)加500码处进行;第二次是在估计射距;第三次在估计射距减500码。[注109]观测这三次齐射可以迅速提供精确的目标距离。实际上,她采用其主炮作为测距器,这在夜战演习中是标准程序。[注110]]
注108:同上。
注109:不幸的是,记录并没有明确说明奥古斯塔号是否使用增减射距的级距。给定海军夜战演习中所流行的对级距“减少”的强调,可以合理假设采用了递减级距。然而笔者并不能确定这一点。下降级距到了1939年才确定成为常态并在二战时成为光学测距的标准方法。见第一驱逐舰舰队司令“第一驱逐舰舰队关于1939至1940年夜间分队战斗练习的总结”(1940年6月21日),180,RG 38,NA,第276号箱,第3页。另见“装备5英寸38倍径炮的驱逐舰的炮术战术观念和标准火控流程,驱逐舰战术公告1-44”,太平洋舰队驱逐舰司令,336A,RG 38,NA,第130号箱,第15页。
注110:战斗部队战列舰司令“1937到1938年夜战演习,副炮:第四战列舰分队”(1938年1月8日),180,RG 38,NA,第219号箱,第1页。
这跟日间所采用的程序是相反的。在日间,测距仪测定目标距离。测距仪所测到的距离跟其他数个变量一起输入到机电式火控计算机以算出每座炮塔的主炮俯仰角和旋回指令。[注111]如果火控解算正确,采用经过计算的俯仰角和射击方向的火炮射击会命中目标,哪怕目标是在很远的地方。采用这种火控系统的计划射是海军强调的日间超远程炮术的核心。[注112]
注111:《火控装置》(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39年),第4章,第1到2页。
注112:特伦特·霍恩《1922到1941年美国海军舰队战术条例的发展》,《军事历史杂志67》(2003年),第1107到1148页。
在夜间,情况大有不同。夜战中的近距离和航速使得尽快开火变得非常重要,哪怕是在令人满意的照明完成之前——这可是有效测距的必要条件。[注113]在夜战演习中在开火前采用测距仪并不是常态。[注114]相反,主炮本身就是用来对目标测距的。
注113:“1937到1938年夜战演习,副炮”,第2页。
注114:第五驱逐舰中队司令“第五驱逐舰中队在1936到1937年夜战演习的总结性评论”(1937年4月19日),180,RG 38,NA,第195号箱,第4页。
只要奥古斯塔号测定好距离,通过采用级距调整就可以取得大量命中。[注115]这种做法主要是稍微上下改变射距,使每次齐射的炮弹的落点往复“摇摆”到目标。级距调整消除了先前演习中出现的人为错误。在夜间本该要命中的炮弹实际上稍微是近一些或远一些。不断往复“摇摆”炮弹避免这个问题;这成为了夜间射击的命令。[注116]
注115:“1936至1937年奥古斯塔号夜战演习”,第2页。
注116:美国舰队总司令“关于第三巡洋舰分队夜间分队战斗练习的评论”(1940年4月8日),180,NA,RG 38,第276号箱,第1页。
迅速命中目标的需要把雷达整合进火控系统。[注117]夜间,早期雷达设备可以提供对目标的初始距离估计,减少了计算射距级距的需要,并使得目标可以迅速被跨射。[注118]在瓜岛战役开始时雷达已经可以使海军的巡洋舰炮击非常准确了。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切斯特·W·尼米兹上将在对埃斯帕恩斯角海战的评论中,对于这种精确度如是写道:
在第一次萨沃岛海战【萨沃岛海战】中,还有第二次【埃斯帕恩斯角海战】,日军开始在开火后约一分钟命中目标,一般是第四次齐射。在第二次作战中,不用开始的照明开火,采用雷达确定位置和距离,我们的船只一般在第一次齐射就命中了。[注119]

注117:工程局“无线电微波火控可能性”(1933年10月10日),RG 74,NA,第213号箱。
注118:侦查部队巡洋舰司令“对于1940至1941年重巡洋舰夜战练习的评论”(1941年3月6日),180,RG 38,NA,第307号箱,第2页。
注119:“所罗门群岛战役,1942年10月11到12日夜第二次萨沃岛海战”(1942年12月26日),第6页。
在战役收尾的时候,雷达导向火力成为了常态。[注120]它使得海军的一开始的齐射非常致命。
注120:第67特混舰队司令“作战计划1-42”(1942年11月27日)。
1、火炮为决定性武器
战前夜战演习所获得的经验被证明是有价值的。在瓜岛附近,海军的火力非常有效。但是,海军被批评过于依赖火炮,没认识到鱼雷才是在所罗门群岛夜战的“致命武器”。[注121]毫无疑问鱼雷固然是致命武器,但它是决定性武器吗?证据显示,至少在瓜岛战役期间,火炮才是决定性武器。
注121:休斯《舰队战术》第118页。
火炮相比于鱼雷可以更快使目标丧失作战能力。哪怕是7000码近距离而且速度高达50节,日本的九三式鱼雷还得要四分钟到达目标。而美国海军的8英寸主炮初速2750英尺每秒,炮弹在同样的距离只花稍稍大于九秒就能到达。[注122]
注122:《射程与炮术表,1935年》(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35年),第30页。
一个8英寸炮的射击循环约15秒,因此一艘新奥尔良级重巡洋舰的9门8英寸炮可以在长矛鱼雷到达目标的过程中发射144枚炮弹。而射击循环更短、共15门6英寸炮的布鲁克林级轻巡洋舰可以在相同时间内向目标发射更多的炮弹。

布鲁克林的半姐妹海伦娜号(CL-50)就在第一次瓜岛海战中充分说明了这种能力。在该役中她在一艘友舰进入射程而一时停火后,在一分钟内给日本驱逐舰天津风交战。在那一分钟,天津风受损严重,被迫退出战斗。[注123]距离超过8000码。[注124]
注123:在战前战斗演习中,海伦娜就曾用过级距调整来保证命中。见格雷斯《瓜岛海战》第96到97页。
注124:“机密信息公告4”,第28-34页。
在瓜岛战役中,火炮在保证先手决定性优势总是更加有效。在萨沃岛海战中,日军使用了鱼雷,但他们的胜利还是得依靠火炮。堪培拉号和阿斯托利亚号都是仅被火炮射击击沉的。[注125]鱼雷击沉了文森斯号和昆西号,但是炮火决定了她们的命运。[注126]在埃斯帕恩斯角海战中,重巡洋舰青叶很快被命中着火;而古鹰则被击成重伤,最终沉没;这些都是来自于斯科特巡洋舰的火炮。而在第一次瓜岛海战中,卡拉汉用旧金山号及其他美舰的火炮最终使日旗舰比睿吃了致命伤。只有在塔萨法隆加海战中,日军在离开时发射鱼雷,这种水面下的武器才取代火炮成为决定性武器。
注125: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5:55页;诺尔曼•弗里德曼《图解美国海军巡洋舰设计史》(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84年)第319页。最近有资料称堪培拉号被巴格利号驱逐舰(DD-386)的一枚鱼雷命中。见布鲁斯•罗克斯顿与克里斯·库特哈德-克拉克《萨沃之耻:海战惨败剖析》(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1994年)。贝茨不认同上述观点并称这跟皇家澳大利亚海军的调查不符。见贝茨《萨沃岛》第128到129页。(译注:需要注意贝茨成作时间更早)
注126:贝茨《萨沃岛》第171到187页,第229到242页。
可以说火炮保证战役中的大多数决定性胜利。在第二次瓜岛海战中,日军再次尝试炮击摧毁亨德森机场的美军设施。李少将和他两艘强大的战列舰成为了拦路虎。李是在夜战中取得优势的合适人选。作为战前舰队训练的负责人,他有机会密切了解海军夜战演习的结果。[注127]他的作战计划强调在早期用火炮迅速与敌交战。
注127: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5:270页。

南达科他号战列舰(BB-57)遭到了电力故障,危险地向日军射击队靠近,这是决定性战斗到来的时刻。探照灯照向这艘战列舰,成为了日军两艘重巡洋舰和战列舰雾岛的目标。这时候华盛顿号(BB-56)开始介入。
华盛顿号在8400码距离开火,消耗62发炮弹。她第一次齐射“可能”命中;为第二次则是毫无疑问命中了。[注128]她的目标是雾岛,这艘日本的战列舰在华盛顿号的16英寸炮弹下遭到毁灭。
注128:《快速战列舰作战经验》第64页。
李对夜战演习有效技术的熟悉最终决定了雾岛的命运。
[注129]作为最为精确的战列舰火炮射击之一,华盛顿号最终使这艘日军战列舰在短短七分钟内成为燃烧的残骸。[注130]
注129:华盛顿号采用战前演习所采用开发的级距调整来保证高命中率,见同上第65页。
注130:华盛顿号共消耗75发炮弹,命中雾岛9发,命中率12%。当华盛顿号三座炮塔的至少一座炮塔准备完成时进行齐射。见同上第62到64页;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5:279页。
精确火力的毁灭性影响是海军那三次胜利的特征。战前夜战演习对火炮的强调证明了是一个重要的堡垒,可以使海军在战前作战条例失效的情况下依然取得胜利。然而,对火炮的强调继续限制着对驱逐舰的有效使用。美军火炮的火光也提供了日军鱼雷长有效的瞄准点,就像在1943年7月安斯沃斯和他的巡洋舰舰长所发现的那样。

十、有效部分:战术条例发展
我们已经知道海军是如何把巨大责任放在中队、分队和特混舰队指挥官,并希望让他们发展战术条例和计划以在战斗中作为指导。瓜岛战役的压力以及船只和指挥官的迅速重组则在这个过程中暴露了缺陷。然而到了战役结束时,情况有所改变。维持中队组织受到更多重视,使得指挥官可以熟悉舰队发展合适的作战计划,即使作战观念尚未形成。
在塔萨法隆加海战前,托马斯·金凯德少将吸取了早期作战的教训并以此提出了一个进攻性计划。[注131]驱逐舰压前并用鱼雷近距离攻击;带头驱逐舰装备SG雷达并指引其他驱逐舰到达目的地。巡洋舰保持距离,远离日军鱼雷的威胁;而她们将采用雷达辅助的火炮作为主要武器。[注132]
注131:由于作战前采用的编队,计划中很多重要细节都被忽略了;美军编队后部的驱逐舰拉姆森号(DD-367)和拉德纳号(DD-487)被视为“驱逐舰战术大体不变,它们又一次被束缚在一条线上”的论据支持,见休斯《舰队战术》第123页。
注132:第67特混舰队司令“作战计划1-42”(1942年11月27日)。
备注:塔萨法隆加海战美军部分档案

1942年末雷达辅助巡洋舰火炮的最大有效距离为10000码:巡洋舰在开火前会保持在此距离以上。金凯德认为这会使巡洋舰远离日军鱼雷而可以对敌军实施打击。[注133]
注133:同上。
金凯德的确提出了个不错的计划,但赖特直接就把它带进了战斗,反倒缺少了对舰队足够的条例教导以有效执行计划。驱逐舰并没有接近并坚持攻击。虽然计划目的是减少敌鱼雷的威胁,但忽视日军鱼雷真正的性能导致赖特的舰队没做针对日军鱼雷的必要预防措施。结果所有巡洋舰中只有一艘没有中雷。[
注134]
注134:R·克伦肖《塔萨法隆加海战》(马里兰州巴尔的摩,1995年),第56到61页。

金凯德的计划虽然没有阻止不合适的条例教导和日军的技艺,但终归还是被认为是可靠的。[注135]它吸收了战前夜战演习的教训和战役期间各海战的经验。对于近距离驱逐舰鱼雷攻击和长距离巡洋舰火炮支援的关注来源于战前就已经存在的夜间搜索与攻击战术条例。对雷达和雷达指挥火控的强调则是一个新的特点,是战前条例和战时技术的结合。
注135:“机密信息公告5”,第31-49页。
在瓜岛战役结束后,经过改进后的金凯德的基本计划成为了未来作战的基础。梅里尔在1943年3月5日至6日夜间的一场未命名的海战中利用这一计划发挥了很大作用。梅里尔的第68特混舰队在科隆班加拉海岸外用雷达指挥的巡洋舰火炮和驱逐舰鱼雷奇袭并击沉两艘日军驱逐舰。
[注136]就像我们所知的,安斯沃斯相对而言就没那么幸运,在1943年7月的新几内亚战役中在两次海战中共被击沉一艘巡洋舰、被击伤三艘巡洋舰。对日军的真正优势,只有在美国海军愿意同时接受鱼雷和火炮,并设计认识到这两者在夜战中的重要作用的作战计划的时候,才会到来。
注136: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6:106到110页;第68特混舰队司令“作战报告:1943年3月5日到6日夜间库拉湾作战和对蒙达和维拉-斯坦德摩尔区域的炮击”(1943年3月9日),WW2 AOR,RG 38,NA,第243号箱。

十一、结论
战争前夕海军战前夜战作战条例的不足在于它是以错误的假设为基础的。伤害最大的就是中队和特混舰队稳定性的假设:协同作战所需要的战术条例指导和计划要依靠这种稳定性。在瓜岛战役和两洋战争的压力下它消失了。但是,在战役后随着更多的舰船进入服役,重新引进海军特混舰队组织的内聚力变成了可能;而这种内聚力可以使战前的条例得到发展,允许更好的准备和更有效的特混舰队。
第二个阻碍海军战前战术条例有效性的假设便是战争会以一场激动人心的大舰队交战而告终。这就导致对“大战术”的强调和对“小战术”的忽视,而后者在瓜岛战役期间被证明是非常有必要的。在萨沃岛遭遇到早期的失败后,海军对分权战术条例的发展允许其相对容易地克服这种困境。然而,随后而产生的战术对火炮极端重视。由于战前的忽视、缺乏有凝聚力的驱逐舰编队和瓜岛战役中火炮的成功,鱼雷变成了次要武器。这种对火炮的强调使得美军战术变得一元化;结果,日军可以想出有效的对策。
1、日军的对策
1943年中期的海战走了一条可以预测的道路。日军使用了新安装的雷达探测设备以警告盟军舰船的存在。使用强大的雷达可以让美海军定位日军。盟军最开始的齐射会吃掉一两艘日舰,后者一般是那些在雷达屏幕上最大的目标。日军随后就会很快恢复过来,发射鱼雷并在视野中消失。[注137]在战斗的激烈和混乱态势之中,它们也会经常从雷达上消失。
注137: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6:160到175页和180到191页。
1943年7月的两次海战,库拉湾海战和科隆班加拉海战都是属于上述类型。盟军巡洋舰的开场齐射“抹掉”了最开始的目标;日军鱼雷则摧毁盟军巡洋舰。
[注138]到了7月中旬,安斯沃斯的第18特混舰队已经无巡洋舰可用了。
注138:第36.1特混大队司令关于1942年7月5到6日库拉湾夜战的作战报告(1943年8月1日),WW2 WD,RG 38,NA,第203号箱,第6页;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6:180到191页。
2、夜间搜索与攻击的复兴
安斯沃斯司令部的损毁迫使美海军用驱逐舰在1943年8月早期阻止日军的支援行动。任务落到了弗雷德里克·穆斯布鲁格中校上;他将会在1943年8月6日至7日夜间的维拉湾海战中指挥六艘驱逐舰。

就像塔萨法隆加海战前的赖特那样,穆斯布鲁格也没多少时间去准备这场战斗。他在维拉湾海战前两天才接过指挥职位。幸运的是,前任指挥官阿利·A·伯克中校已经专注于如何在夜间用驱逐舰鱼雷进行最优攻击的问题。伯克强调利用两个分队,每个独自机动以相互支援。
[注139]这种战术条例为穆斯布鲁格的计划提供了基础。[注140]
注139:E·B·波特《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新泽西州恩格尔伍德克利夫斯,1960年),第721页。
注140:波特认为伯克在穆斯布鲁格接任前就已经写了用于维拉湾海战的作战计划。见同上脚注5,第721页。但实际上由穆斯布鲁克下发的作战计划包含了对现今情况的很多细节;这不可能在8月5日前就会完成。穆斯布鲁克本人也说明了很多很细的计划需要在伯克卸任后作战开始前马上执行。见第12驱逐舰分队司令弗雷德里克·穆斯布鲁格关于1943年8月6到7日夜间维拉湾海战的作战报告(1943年8月16日),WW2 AOR,RG 38,NA,第628号箱,第3到7页。
穆斯布鲁格接受了伯克的战术理念并把自己的船组织进“一个驱逐舰攻击队”,就像是在战前夜间搜索和攻击所采用的那样。[注141]他的舰队被分成两个分队,每个3艘,然后从两个方向接近日军;一个分队使用雷达到达鱼雷发射的上佳位置,而另一个则是在远侧掩护,准备随时开火。[注142]虽然分散攻击编队在战前就在使用,这种编队在所罗门群岛战役中还是第一次使用。[注143]鱼雷命中后才开火。[注144]火炮成为了驱逐舰的次要武器。
注141:“1943年8月6到7日作战报告”第9页。
注142:同上。
注143:“第15次舰队问题演习报告”第16页。
注144:“1943年8月6到7日作战报告”第4页。
计划执行得很完美。黑夜和日军缺少雷达告警装置使得第一分队能够接近到鱼雷发射距离。[注145]三艘日本驱逐舰在美军最开始的鱼雷齐射即遭命中,最终沉没。第四艘幸而逃脱。[注146]
注145:能见度仅3000码。见第15驱逐舰分队司令罗杰·W·辛普森“关于1943年8月6到7日的作战报告”(1943年8月13日),WW2 AOR,RG 38,NA,第629号箱,第3页。
注146:莫里森《美国海军作战史》6:212到222页。
备注:维拉湾海战美军档案
3、放在一起:1943年11月的海战
到了1943年11月海军已经开发出了足以对日军占优势的夜战战术。1943年11月的两次海战体现了这次变化。在1943年11月1日至2日的奥古斯塔皇后湾海战中,梅里尔的巡洋舰-驱逐舰混合舰队击败并击退了计划在该日攻击运输舰的强大的日军。而在1943年11月24日至25日的圣乔治角海战中,伯克上校的五艘驱逐舰击破了一支日军增援舰队,击沉三艘驱逐舰并迫使其他的撤退。[注147]
注147:同上,第352到359页。

梅里尔在奥古斯塔皇后湾和伯克在圣乔治角的胜利显示了海军战术条例的有效性在增加。卡拉汉和斯科特缺少有效战术教导只能通过集中编队来减轻这一问题,而梅里尔和伯克则是依靠分散编队并允许下属自由作战。[注148]分散编队对于把近距离使用鱼雷的驱逐舰和远距离避免雷击进行有效火炮射击的巡洋舰集中火力来说十分重要。这种分散的编队没有了有效的战术教导是不可能实现的。
注148:“关于1943年11月1到2日夜间莫尔特克角夜战的作战报告”(1943年11月4日),WW2 AOR,RG 38,NA,第606号箱,第26页。
虽然梅里尔和伯克的战术很多都来自于海军在所罗门群岛战役的经验,但其基础还是在于战前的概念。梅里尔派驱逐舰攻击敌军两翼而巡洋舰在中间占据T字横位的做法,是战前夜间舰队交战设计的自然发展。这些战前的计划呼吁用海军的轻型舰队攻击敌军编队的两翼,而在中央的战列舰则是朝敌战列线集火攻击。[注149]在梅里尔的计划中,下属的驱逐舰对应轻型舰队,而巡洋舰对应战列线。伯克的计划跟穆斯布鲁格的类似,都依靠战前驱逐舰攻击部队的概念。[注150]
注149:见“第71号典型作战计划(夜战、普通)”和“第72号典型作战计划(夜战、反向)”,“F.T.P. 188,美国海军基本战术条令”(1940年),NHC,WW2 CF,第108号箱,第14-24和14-25页。
注150:“关于1943年11月24到25日夜间布卡外的水面作战的作战报告”(1944年11月25日),WW2 AOR,RG 38,NA,第634号箱。
4、战前战术条例与瓜岛
最终,海军战前战术条例的基础部分被证明在瓜岛战役及其后的夜战中是有效的。进攻性行动的依靠最终使瓜岛海战和埃斯帕恩斯角海战取得胜利。虽然在瓜岛战役的重压之下,分散化的战术条例发展在一开始失败了,但美军可以从战时吸取教训并把它重新接纳到战术条例当中。只要特混舰队组织建立起来,有效的战术条例教导和计划再加上海军的进攻精神就会产生非常有效的打击舰队。
海军的战前条例虽然在战时并不合适,但强调了进攻行动。在巡洋舰和驱逐舰临时拼凑起来,没时间发展特混舰队战术条例和有效作战计划的情况下对抗日军,指挥官就得依靠简化的战术和海军战术条例中的基础部分(强调火炮和进攻行动)。这些战前战术条例的基础部分,再加上海军军官和水手们的决断,保证了瓜岛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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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将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TIME TRAVELER银星勋章荣誉勋章元老荣誉纪念章行政立法委终身荣誉会员

发表于 2017-2-6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先赞一个。

一个问题,Doctrine在这里指成文的条例,而不是观念。本文讨论的实际上是战前美军已有的成文战术条例体系对瓜岛战役及后来夜战战术的影响。这和一般意义上的“观念”差得还是很远的。
「置酒上方,烽火未熄,望风樯战舰,在烟霭间,慨然尽醉。」

上尉

七年服役纪念章功勋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7-2-6 23:07 | 显示全部楼层
LeSoleil 发表于 2017-2-6 22:47
先赞一个。

一个问题,Doctrine在这里指成文的条例,而不是观念。本文讨论的实际上是战前美军已有的成文战 ...

Doctrine在史东前辈的《观念的确立》(Building a Doctrine)采用了“观念”一词,所以我才用了这个词。
“教条”在我印象中不太好,“教义”太虚,所以我参考了史东前辈的这个词。
谢谢前辈指点,用“条例”一词配合“战术”(战术条例),感觉不错,我整理完就去改(我还是词穷

中将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海军杰出服役勋章行政立法委骑士团勋章终身荣誉会员基建与维护特级荣誉勋章

发表于 2017-2-7 01:14 | 显示全部楼层
benzheng 发表于 2017-2-6 23:07
Doctrine在史东前辈的《观念的确立》(Building a Doctrine)采用了“观念”一词,所以我才用了这个词。
...

Doctrine在这里说的主要是FTP之类已经成文印发,成为某种准则的东西,所以翻译成条令、条例较好。在其他情况下Doctrine也可以指学说、观念等,取决于具体含义。

上将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TIME TRAVELER功勋勋章钻石金双剑金橡叶铁十字勋章行政立法委骑士团勋章政道纪念章旗手终身荣誉会员

发表于 2017-2-7 10: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military doctrine在台湾是翻成"军事准则"的。准则的使用存乎一心,逾越准则打胜仗是智慧,打败仗是愚蠢。

上将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TIME TRAVELER功勋勋章钻石金双剑金橡叶铁十字勋章行政立法委骑士团勋章政道纪念章旗手终身荣誉会员

发表于 2017-2-7 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mathewwu 于 2017-2-7 20:08 编辑

关于注109我有一点理解:

原文是:“不幸的是,记录并没有明确说明奥古斯塔号是否使用增减射距的级距。给定海军夜战演习中所流行的对级距“减少”的强调,可以合理假设采用了递减级距。然而笔者并不能确定这一点。下降级距到了1939年才确定成为常态并在二战时成为光学测距的标准方法。”

夜战光学校射使用“递减级距”是从基本的趋近式校射法中的递减法演化而来的。夜战或低照度战斗中,无论是否使用照明,目标及其周边不易看清是事实,如果水柱落在目标前方也就是敌我之间,激起的水雾久久不散会进一步干扰探照灯的穿透力,所以在此时会故意加大射击距离,宁可让试射弹超越目标形成远弹落在目标背后,也不要因为一开始就形成落在目标前方的近弹而阻碍了已经不算好的追踪视野。经由远弹一步步的递减射距,一旦形成近弹夹叉就可实施效力射。

趋近式校射法通常用于距离不易决定的状况,在日间可视情况用递加或用递减,取决于炮术官的手法,算是最中规中矩的校射技术,加减的级距大小一般是半个或一个距离散布界。

203口径以下射击循环快的火炮可以兼用阶梯式的趋近校射法,也就是距离前后错开的三群射弹构成一轮试射,但是在夜间故意将估计射距适度加大,如果全部三群都是远弹就减估计射距直到跨射,但如果测距和解算不太差,通常三群中射距最短的一群会有跨射发生,这时炮术官就会使用文后的rocking ladder —— “摇摆”式阶梯射法进行效力射,这时除了一轮齐射的三群射弹射距会有长短级差之外,前后轮齐射之间的射距也会按解算值故意适度加大及减少,使得平均弹着中心在目标前后来来回回“摇摆”,让齐射弹着覆盖目标及周边较广的区域,一方面消除测算上的可能误差,一方面也抵消目标的可能机动。皇海对应rocking ladder的是zig-zag,德日的对应名称不清楚,应该也有类似射法,只是不知是否普遍或有强调。

中将

十二年服役纪念章杰出服役十字勋章全球架空纪念章旗手

发表于 2017-2-8 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mathewwu 发表于 2017-2-7 19:06
关于注109我有一点理解:

原文是:“不幸的是,记录并没有明确说明奥古斯塔号是否使用增减射距的级距。给 ...

可参阅“命中主义”与“极限主义”


http://navgunschl.sakura.ne.jp/k ... /surf_zenryo-3.html

上尉

七年服役纪念章功勋勋章

 楼主| 发表于 2017-2-9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后感

1、雷达:SG、FC、FD
FC(造船局编号)就是Mark 3雷达(军械局编号),而FD就是Mark 4雷达。
其中,Mark 3雷达列装在战列舰和6英寸和8英寸巡洋舰上作为主炮的火控雷达。而Mark 4雷达则为5英寸高平两用炮的火控雷达。
详见:http://www.warships.com.cn/thread-5355-1-1.html
Mark 3火控雷达有两种不同的形状,一种是3.66 x 0.91m,另一种是1.83 x 1.83m。



2、特混舰队(Task Force)
该文章提到在瓜岛战役期间,美军的舰队组成并不稳定,还具体提到了来自于不同分队的问题。该文非常关注这样的问题,认为这会影响着条例的运用和执行。
我就以文中提到的第二次瓜岛海战为例吧。该役美军(第64特混舰队)阵容如下:
华盛顿号战列舰(USS Washington, BB-56)
南达科他号战列舰(USS South Dakota, BB-57)
沃克号驱逐舰(USS Walke, DD-416),西姆斯(Sims)级,第4驱逐舰分队
贝汉姆号驱逐舰(USS Benham, DD-397),贝汉姆(Benham)级,第12驱逐舰分队
普雷斯顿号驱逐舰(USS Preston, DD-379),马汉(Mahan)级,第9驱逐舰分队
格文号驱逐舰(USS Gwin, DD-433),格里维斯(Gleaves)级,第22驱逐舰分队
两艘战列舰都是新锐战列舰,而且理论上应属于同一分队(如在大战后期已经同属第6战列舰分队),但实际上由于各种原因(虽然都是同时到达瓜岛,但南达科他号以来就触礁受损而返回维修;后来南达科他号参加圣克鲁斯海战而华盛顿号则进行巡逻),两舰并未一起训练。
而四艘驱逐舰所属的级别和所属分队,已在前文叙述。
而在瓜岛战役后的一系列海战中,美军的特混舰队基本是以同一个分队或中队进行作战。

3、萨沃之耻
美军在瓜岛是以一场惨败而开始的,这次惨败叫做萨沃岛海战。这场惨败可以说搞了个大新闻,美国可以说非常重视,并派专人进行调查,但是却出现了推卸责任让别人当替罪羊的情况。当然战后的报告和一系列书籍等都对这场战役进行分析,不过我觉得这篇文章里面讲这场战役的部分已经足够清晰了。

4、单纵阵
单纵阵看似能够避免友军误射的问题,但实际不然。而且长长的编队在突然转向时会非常尴尬。埃斯帕恩斯角海战出现了友军误射的情况,而沿用了上一次水面战战术的第一次瓜岛海战则更为糟糕。此外,这种单纵阵要求把驱逐舰束缚在一条线上,不利于发挥驱逐舰的作用。而到后来,虽然美军也曾使用过单纵阵,但驱逐舰的使用会更为灵活。随着舰队战术的发展,单纯的单纵阵被更为复杂的阵型所取代了。

5、卡拉汉与进攻性
第一次瓜岛海战后,媒体等基本都是称颂牺牲将领卡拉汉的勇敢;但是在战术讨论方面,上层将领基本都是对其持否定态度,如没有计划,自己让自己混乱,等等。不过本文则是提出新解:卡拉汉希望用巡洋舰接近攻击以解决敌战列舰。当然最终的结果是很关键的,恰恰就是八英寸炮弹的命中导致比睿舵机舱进水,丧失操舰能力并最终被击沉。
当然,我在先前看了他的履历后(比较少在海上亲自作战),http://www.warships.com.cn/thread-7267-1-1.html认为:他是被哈尔西“强行”推上这个非常重要的位置的,在哈尔西不太想派遣战列舰的时候,卡拉汉能做的估计也只有照抄上一战的打法了。而他最终也证明了自己的精神力。

6、关于夜间作战的火控(rocking ladder)
本文提到了更多地在夜间使用的rocking ladder,实际上华盛顿号也采用了这种方法:http://www.warships.com.cn/thread-5752-1-1.html,而在第一次瓜岛海战中,海伦娜号也采用了这种方法。


7、金凯德的能力
金凯德虽然被哈尔西从航母特混舰队司令的位置上调了下来,但是在短短的数天内,他就根据先前作战的经验提出了一个还不错的作战计划——但是他已经压根就不想再指挥巡洋舰了。这个作战计划还能成为接下来作战的基础,这是比较让人惊讶的。
1943年3月5日到6日那场未命名的海战:https://en.wikipedia.org/wiki/Battle_of_Blackett_Strait

8、安斯沃斯的两场败仗
在国内似乎比较少人认真谈论库拉湾海战和科隆班加拉海战。反倒是先前和之后的海战都有人专门写文章(好像除了除了混乱的第一次瓜岛海战)。这两场海战的特点有:日军雷达告警器(逆探?)的使用、美军集火于日军某艘船、美军巡洋舰遭到雷击。但总结基本是一致的:美军低估了日军鱼雷的性能。我个人对这两场海战的了解也只局限于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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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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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9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卡拉汉用巡洋舰夜战打战列舰的思想可能来自皇家海军。RN的一个看法是,在近距离夜战中,重巡的主炮可以对战列舰的指挥塔、舰桥、火炮设备进行有效的打击,因此在夜战中应当将敌方重巡作为主力舰来重视。
「置酒上方,烽火未熄,望风樯战舰,在烟霭间,慨然尽醉。」

大校

论坛贵宾

九年服役纪念章银星勋章

发表于 2021-8-2 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史东 于 2021-8-14 23:42 编辑

顶楼文章的原作者Trent Hone在其新书《学习战争》中进一步探索了卡拉汉寻求夜间近战的理由。

战斗前夕,当舰队乘着夜色接近铁底湾时,卡拉汉与旧金山号舰长卡辛·杨讨论了他的计划,一名年轻军官回忆说:“我碰巧听到了将军和舰长在航海舰桥右翼交谈。当我在甲板上踱步时,海风把他们的声音吹了过来,他们正在讨论一个未被宣布的事实,那天晚上有两艘日本战列舰过来,我们这队巡洋舰和驱逐舰被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炮击亨德森机场并卸下增援部队。我可以看清两人的动作。卡辛·杨舰长处于可以理解的激动状态,他不时挥舞着手臂,说:‘可是这是自杀。’卡拉汉将军回答:‘是啊我知道,但我们必须这样做。’”

卡拉汉没有分享他的计划可能有两个原因。首先,连旗舰舰长、荣誉勋章获得者卡辛·杨都觉得是自杀,都反对这个计划,想必其他舰长也会反对。卡拉汉不想颁布一个可能导致下属质疑他的理智的计划,破坏他们对自己领导力的信心。其次,他的计划的核心是依靠3艘重巡洋舰展开近战,(逐一)击败2艘日本战列舰,编队中的其他军舰可以各自为战。Hone认为这种解释最符合已知的情况。

在1941年5月指挥旧金山号之前,卡拉汉曾担任爱达荷号的火控官和密西西比号的枪炮官。按照美国海军学院制定的战斗力对比表,在1万码以内,2艘重巡对上1艘战列舰可以打平甚至有希望打赢,3对1则有明显的优势,而且距离越近优势越大。

卡拉汉的计划理论上还是可行的,应该算是以死证道、如愿以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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