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Go229 于 2014-12-28 00:34 编辑
说明:鄙人近日翻出一做成于九年前之木匣,内中发现当年胡乱改造之模型一艘,试以SPS,居然八九不离十,乃一时兴起,写成此文。本文可能有本位面历史的影子,但实则为另一位面之事,请不要将其误当做历史,另请历史不可变更论者绕行,谢谢合作!另,鄙人并非辫子粉,也请皇汉勿扰,再拜谢!
封侯非吾意,但愿海波平——清国海军建安级出海雷舰
引子
公元2013年7月,昆明船舶设备有限公司的一座老厂房即将爆破拆毁,在搬迁厂房时,工人们发现了一支仅有手掌大小的年代久远的木匣,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小船模型,它有着太平洋战争时期舰艇的风貌。年轻的工人们已经不认得它,而老一辈的工人们则如获至宝,他们还依稀记得,当年经由自己之手生产的鱼雷曾经被这艘舰艇射向倭寇。随着岁月和动乱的侵蚀,关于这条小舰的图纸和照片资料均已亡佚,只留下一条不止出于何人之手,现在看来显得粗糙和陈旧的模型,无言的诉说着尘封于万顷波涛和灰烬尘埃下的历史。现在,我们能在生满霉斑的木匣盖子上依稀看到因日久年深而显得模糊的字迹:大清国巡洋舰队出海雷舰 建安,而故事的开头,要从遥远的十九世纪末说起。
“建安”级出海雷舰
缘起——出海雷艇
“水底雷,以大将军为之,用大木为箱,油灰沾缝,内宿火,上用绳绊,下用三铁锚坠之。埋伏于各港口,遇贼船相近,则动其机,铳发于水底,使贼船莫测,舟楫破而贼无所逃矣。”
——《武编》
水雷,是一种古老的海战武器,早在明代就有多部兵书战策对各式各样的早期水雷进行了详细的记载。随着科技的进步,近代水雷终于登上了历史舞台,而鱼雷的出现,更是对海战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自鸦片战争之后,西风东渐,作为西洋先进的军事技术的代表,水雷和鱼雷也在十九世纪中叶传入中国,这些能够以小搏大的武器很自然的引起了有志于加强海防的有识之士的重视,其中就有极为热心海军事业的重臣李鸿章,也正是在以李鸿章为首的地方督抚的推动和中央的直接关照之下,大量以水雷和鱼雷为主要武器的雷艇出现在各新式近代舰队之中,一时间北洋南洋粤洋乃至长江之滨,雷艇的身影无处不在,这些吨位轻小而又敏捷的小艇在中国海军中渐成气候。
在清廷刚刚完成第一期宪政改革的1890年,一条体量较一般雷艇为大的舰艇缓缓驶离了福州船政局的舾装码头,开始了海试,这条大型化的雷艇有一个独特的分类名称:出海雷艇。从这个名称中,人们可以看到海军对它的期望,以鱼雷为武器,但是体量较一般雷艇为大,能够前出外海,迎击敌舰。
福龙号出海雷艇
在爆发于1894年的第一次日清战争中(即甲午战争),福龙号和左队一号两艘出海雷艇带领北洋水师的鱼雷艇队对优势日军屡次发动雷击,福龙号和左队一号先是在大东沟之战中联手对日军第一游击队发动雷击,当场击沉秋津洲号,并将吉野号击成大破,又在西海之战中击沉日本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的座舰西京丸号,立下了赫赫战功。虽然这场战争最后清国以海胜陆败之故只是与日本打了一个平手,又丧失了多年以来的“番薯国”朝鲜,但出海雷艇们的功劳却没有被人所忽视,相反,这种小家伙们以小屠大的战绩令海军内外,朝野上下颇为振奋。海军内部开始出现这样的一种观点,认为“铁舰气壮如牛,其力万钧,然雷艇小如刃,集力三分,可以屠牛”,不知道法国新学派的领军人物们听到这样的议论会作何感想。
甲午之战硝烟散尽,清廷在痛定之后,破天荒的开始由内而外的总结经验教训,并且开始系统而长期的进行军备建设规划。具体到鱼雷艇方面,清廷一口气向德国订购了多达12艘的出海雷艇,这些出海雷艇以福龙为蓝本,并在它的基础上放大设计,将吨位放大到了240吨;并提高了航速使之能够达到32节;强化了鱼雷攻击能力,装备3条450毫米鱼雷。这就是1898年开始陆续建成回国的海龙级,出海雷艇由此开始大批量的出现在海军之中。
虽然海龙级往往被国外资料划分为驱逐舰(清国海军将驱逐舰称为捕雷快船或鱼雷猎舰),因为它体量大,航速快,与同期驱逐舰相当。但是和同期的驱逐舰相比,海龙号有着明显的特点:火炮火力相对贫弱,鱼雷攻击能力却大幅度超出,这宣告了它与驱逐舰之间的本质差异:它从来不是为了驱逐对方鱼雷艇而造,而是天生为雷击而生。对此,后来的海军大臣载洵曾经有过这样的说法:“鱼雷猎舰重炮,出海雷艇重雷,体量相近,专攻不同。”
1903年,清廷整编全国舰队,原本的北洋南洋广东三洋舰队和长江各处的江防舰队被整编为巡洋舰队和海防舰队,甲午战后新采购或自建的铁舰(即战列舰)、巡海快船(即巡洋舰)、捕雷快船(即驱逐舰)和出海雷艇(此时的主要兵力是外购的12艘海龙级和4艘以海龙级为蓝本自行仿制的海雀级)悉数编入巡洋舰队,而饱经岁月和战火风霜洗礼的原有各舰则编入海防舰队。此后,出海雷艇们开始伴随着铁舰快船穿行于黄海东海南海,担当其前出外海的鱼雷艇的任务。
嬗变——由艇到舰,亚俄战争到第二次日清战争期间的出海雷艇(舰)
1904年,因争夺清国东北和已经变为日本殖民地的朝鲜,俄国与清日两国之间爆发了旷日持久的亚俄战争,在1904年的海参崴破袭战和1905年的黄海决战中,清国海军的出海雷艇表现抢眼,其过人的高航速和强大的雷击能力给作为对手的俄国人和暂时作为盟友的日本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海参崴破袭战一役,清国海龙、海虎、海犀、海狮四艇会同日本鱼雷艇第三十三号、第三十四号、第四十号以及三艘驱逐舰深夜潜入海参崴港,途中日本一艘驱逐舰不慎被发现,一时俄军枪炮齐鸣,奇袭变为强攻,日方各舰由于航速仅有24-25节,不能以最快速度抢占发射阵位,在俄军炮击下只能仓促投射所有鱼雷,理所当然的无一命中。而海龙等4舰则依靠超过31节的实战速度,抢占了有利位置,一口气打出全部12枚鱼雷,击沉重创俄军战列舰各一,而己方仅海狮号因在近距离遭大口径炮直击而沉没。黄海决战中,受大雾影响,日清联合舰队预想中的堂堂正正的战列线对决竟然演变成了双方战列舰之间距离不超过3000米的乱战,激战最酣之时,甚至出现了像意奥利萨海战中费迪南撞击意大利那样的撞击作战和更为复古的跳帮作战!清国战列舰海天号从正横方向直接撞上了俄国战列舰博罗季诺号,随后大批身着红衣的陆战队员冲上俄国战舰,靠盒子炮和大刀一路射击砍杀,生擒俄军舰长!在大雾的庇护之下,清国出海雷艇队神出鬼没,不仅抢了日本同行的风头,又抢了己方大舰的生意,参战的14艘出海雷艇共计打出29枚鱼雷,取得8枚命中,击沉俄战列舰3艘,装甲巡洋舰2艘,整个俄军后队几乎在出海雷艇的打击下全军覆没,付出的代价仅仅是3艘战沉,2艘重创,1艘轻伤。待大雾散去,已经荡平俄军前队和中队的日清两国战列舰和巡洋舰长们都意识到,清国的出海雷艇没有留下什么事儿留给他们做了。
亚俄战争中出海雷艇的优异表现,极大地鼓舞了海军,即使最偏好巨舰大炮的海军将领也对这种不起眼的小艇刮目相看,海军对新式出海雷艇的要求也随之提出,总结起来就是:更大、更快、更多的鱼雷。
目光远大雄心勃勃的清国海军规划者,镇国公载洵
在亚俄战争结束后的1906年,镇国公载洵出任海军大臣,这位著名的巨舰大炮的支持者同样也是一位鱼雷迷,在其赴欧美考察海军时除了对新生的无畏舰给予了颇多关注之外,还特别关心了欧美各国的驱逐舰和鱼雷技术。当他1907年归国时,脑海中已经形成了对未来清国舰队的规划:用10年的时间,建成一支以8到10艘无畏化战舰为核心的主力舰队,配属12艘4000余吨的新式巡洋舰和20艘驱逐舰护卫这些庞然大物,另外装备40艘出海雷艇,用于对敌人发动雷击作战。新的出海雷艇的吨位将增加到500吨,装备更大功率的蒸汽轮机以便达到超过33节的最高航速,同时配备4条以上的500毫米的鱼雷,并且这一级舰艇将采用对德外购和本土自造相结合的方式建造,以便扶植本国造船企业。这就是后来的海东青级出海雷艇。
1914年欧战爆发,清国和日本都派出了自己的舰队前往地中海执行反潜护航任务,海东青级赫然在列,有趣的是参战的4艘海东青级全部为德国原厂制造,德国人制造的雷艇反过来攻击德国人的潜艇,真可谓是造化弄人。不过这种以雷击为使命的小船并不能很好的适应反潜作战的需要,因此实战表现并不是很好。根据地中海护航战中的经验教训,清国着手设计新式的出海雷艇,在海东青的基础上放大尺寸,增加布雷和深弹投放设备,放大之后的新式舰艇的常备排水量增加到了650吨,装备有2门100毫米舰炮和6具500毫米鱼雷发射管,一部深弹投射机,并能携带8枚水雷。根据1910年清国颁布的舰艇分级标准,常备排水量超过600吨的舰艇称为舰,600吨以下的则称为艇,所以这款舰艇已经不能再划入出海雷艇之列,而应被称为出海雷舰。这种舰艇的首舰于1920年服役,并获得了“飞鸿”之名,至此出海雷舰,即远洋雷击舰正式登上历史舞台,而本文的主角,建安级远洋雷击艇,便是飞鸿的直系后代。
1921年5月25日,因为东海对峙(注一)的逐渐升级,清日两国海军在东海和黄海洋面上爆发了一系列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双方的炮艇、雷舰、驱逐舰彼此之间大打出手,10日之内爆发的水面对战就达8次之多,甚至一天之内连续爆发的冲突高达3次。虽然冲突有进一步升级的趋势,但是最终双方都选择了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并在6月10之前将各自舰艇撤离冲突区域。双方虽然没有正式宣战,可在不宣而战状态下的冲突虽然规模不大,其交战之惨烈甚至有过于甲午,因此这半个月内一系列的冲突被统称为第二次日清战争。
在5月25日的交火中,飞鸿级的5号舰“飞霆”号参与其中,并对日本新锐二等驱逐舰“枞”号发动了鱼雷齐射,取得一雷命中,致使“枞”号当场爆炸沉没,交战中“飞霆”号也被命中120毫米炮弹4发,舰桥中弹,舰长重伤,烟囱被炸成漏勺。5月31日,6号舰“飞鹰”号与日军旧式炮舰“大岛”号交火,“飞鹰”发动3次鱼雷攻击但都没有命中,在射光全部6枚鱼雷之后被迫与“大岛”号进行其并不擅长的炮战,只有2门100毫米炮的“飞鹰”号被装备4门120炮的“大岛”号打的连连中弹,被迫加速撤离。
打退“飞鹰”号的日军旧式炮舰“大岛”号,图片转载自北洋水师网站
“飞霆”级的特性在这场交战中显露无疑,作为一款专为雷击而生的小型舰艇,它只适合对敌方大舰实施雷击作战,并在之后快速撤离,而与敌人小型舰艇炮战就不是“飞霆”们力所能及的了。但此时的海军已经不仅仅满足于获得一款只具备不错的雷击战能力而炮战能力薄弱的舰艇了,他们希望获得炮战能力和雷击能力都更为强大的出海雷舰,于是“飞霆”级的直接后即舰——“建安”级,便开始了其早期设计,不过这个不算大的小舰艇的诞生过程之漫长而反复,在20世纪世界舰艇设计史上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
十年怀胎——从华盛顿海军条约到伦敦海军条约
“建安”级的第一张蓝图从1921年底便开始了绘制,但是设计工作刚一开始便被紧急叫停,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新式的全燃油锅炉即将研发完毕,而国产的减速齿轮组也达成突破,不日即可投入使用,海军希望新式出海雷舰能够装备这种锅炉,并装备国产减速齿轮组;其二则是华盛顿会议即将召开,其中对于各型舰艇的限制条件尚不明确,海军不希望在具体限制条件出台之前就贸然设计新式舰艇。
在1922年的华盛顿会议上,已经晋封为亲王的载洵亲自出马,为大清争取到了多达25.2万长吨的主力舰吨位和10.8万吨的航空母舰吨位,如此一来,世界主要海军强国的主力舰吨位情况即为:美国52.5万吨、英国52.5万吨、日本31.5万吨、清国25.2万吨、法国17.5万吨、意大利17.5万吨。对于清国海军而言,其一直惴惴不安的对轻型舰艇的限制却根本就没有出台,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不过也正因如此,海军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既然对轻型舰艇并没有限制,那么究竟是制造大型化的轻型舰艇更优还是制造小型化的轻型舰艇更优?在随后的8年中,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海军,而对于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也导致建安级的命运几经沉浮。
时任海军造舰总长的李和出身于海军,甲午战争时担任“平远”号近海防御铁甲舰管带,为人温和但颇为执拗。此人偏爱大型化、性能均衡的轻型舰艇,在他看来,既能使用鱼雷对敌雷击,又能担任反潜护航任务,打击敌方试图发动雷击的轻型舰艇的大猎舰(即大型驱逐舰)才是理想之作。他的这种看法与此时的海军司令萨镇冰等高层人物的看法如出一辙,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放弃用途单一的出海雷舰,集中资源建造大型化的猎舰。这一决定的直接产物就是于1924至1928年间陆续开工的32艘超猎舰(即超级驱逐舰),这都是些标准排水量超过2400吨的大家伙。不过私下里,李和非常鼓励设计师发挥个人想象力和特长,对于与自己向左的意见也抱有宽容的态度,因此,原有的“建安”级设计方案得以以几位设计师的私人方案继续发展完善。然而遗憾的是,由于日后的动乱,这套设计方案的图纸和原版文字资料完全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当年的几位主要设计者也因为日后政治运动的冲击而未得善终,今天的我们已经完全不能了解这个原本应该成为建安级的设计方案的原貌了。
然而随着1928年李和因突发心脏病而被迫提前退休,本已经被打入冷宫的出海雷舰似乎得到了一丝转机,因为接替李和出任海军造舰总长的蔡廷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雷舰拥笃。
蔡廷干同样出身于海军,曾经是甲午战争时立下赫赫战功的出海雷艇“福龙”号的管带,对小型舰艇和鱼雷有着特殊的感情。在他的鼓励下,超过十个出海雷舰的设计方案被提了出来,而原有的1924年完成的设计方案用1928年的观点看来已经显得有些过时了。这些方案提交到海军那里却遇到极大的阻力,萨镇冰等海军高层将领对于一切可能干扰超猎舰建造的小型水面舰艇都抱有明显的排斥态度,蔡廷干虽然多次争取,甚至动用私人关系游说(蔡廷干与萨镇冰私交甚厚,更是时任巡洋舰队侦查分队司令汤芗铭的恩师和老长官),但是也对此无能为力。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令手下的设计师们不断修改设计,以期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将新设计的出海雷舰投入使用,使出海雷舰这一舰种不至消亡。
常言道,机会留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而有一种独特的机会叫做危机。1929年,美国股市崩盘,“美国往地狱里冲”是当时的媒体对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危机最恰如其分的报道,作为与美国经济关系慎密的清国,自然也被冲往地狱的美国带向了深渊。海军原本计划在1930年继续开工建造一级8艘被命名为“澜沧”的新式超猎舰,但是受到国家经济形势的影响,这一级舰艇被迫推迟建造计划。海军和议会都需要一种舰艇来替代造价昂贵的超猎舰的某些功能,于是,出海雷艇再次回到了海军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在1930年召开的伦敦海军军控会议则直接宣告了超猎舰的死刑,有感于超猎舰的强大,与会各国纷纷要求对此类舰艇加以限制甚至销毁,几番较量之下,清国以条约期内不建造任何新式超猎舰,并同意其他条约签署国建造总吨位不超过其驱逐舰总吨位20%的同类舰艇为代价保留了其全部32艘超猎舰,而一般驱逐舰的吨位不能超过1500长吨。不过,同样建造了大量超级驱逐舰的法国认为这一条款不可接受,因此拒绝接受伦敦条约(这里有一个小插曲,当会议讨论到超级驱逐舰问题时,法国代表愤然作色,发表了一通简短而有力的演讲:“当初你们要限制我们的战列舰,我们出于限制军备竞赛的美好目的而表示接受,然后你们限制我们的巡洋舰,我们也接受了,现在你们竟然要将手伸向我们的雷击对抗舰,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丧权辱国的条约,我们拒绝签字!”随即率领法国代表团头也不回的的走出会场),而他们的老对手意大利也随之表明了同样的态度。
新式的超猎舰是造不成了,驱逐舰最大的吨位也被限制在了1500长吨,这让看惯了用惯了超猎舰的清国海军倍感痛苦。可是痛苦归痛苦,条约既然已经签署,就要遵守,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的违约。之前海军在囊中羞涩的时候对较为廉价的出海雷舰屡现青眼,现在在单舰吨位限制之下更是对其越发重视。于是,在1931年,以1928年时提出的几个方案为篮本,新一轮的设计开始了,新型舰艇的名称同十年前一样,将被命名为“建安”。经过了十年的怀胎,这一款难产舰艇的设计终于走上了正轨。
用兵思路与设计经纬
在分析“建安”级的设计之前,我们有必要看一下这款出海雷舰的用兵思路。
1930年初时,清国海军巡洋舰队拥有8艘欧战前和欧战期间建成服役的巡海铁舰(即战列巡洋舰),共计25.2万长吨;1艘航空母舰,1.8万长吨;8艘1929年以后新建成服役的万吨级头等巡海快船(即重巡洋舰)和16艘新旧不一的次等巡海快船(即轻巡洋舰),共计15万长吨;32艘超猎舰和20艘旧式猎舰,共计10.5万长吨;各式水底机船和水底机舰(即潜艇)62艘,共计4.5万长吨。整个巡洋舰队中各式受条约限制的舰艇共计57万吨,另有出海雷舰24艘,总吨位1.35万长吨,此时清军装备的出海雷舰标准排水量不超过600长吨,故而属于不受条约限制的舰种。而作为清国海军的主要假想敌,同期日本海军则拥有各式战列舰10艘,总吨位达到31.5万吨,其受条约限制的各型舰艇总吨位达到75万吨,综合实力远超清国舰队。
以此为背景,清国海军此时的用兵策略的基调可以用8个字来概括:防御为主,诱敌深入。清军意识到,己方的巡洋舰队在岸基航空兵(负责发动航空雷击作战)的配合下,是可以完成保卫领海和海岸线的任务的,所以在本方取防御态势时,可以说至少是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的。而由于总体实力的差距,清军要想在堂堂正正的远海舰队决战中取胜几乎是不可能事件,必须要诱使日本舰队进入黄海、东海甚至台湾海峡才有聚而歼之的把握。
当时,清国舰队中的20艘老式猎舰系欧战结束前后的产品,根据条约规定已经快到了更换年限。如果根据条约规定中驱逐舰的最大吨位1500长吨来建造新式猎舰,则可以按照1:1的比例替换,如果建造750长吨的出海雷舰,则可以用1:2的比例来替换。清国海军经过仔细的分析之后认为,本国海军以日本海军为对手,因此一切水面舰艇的设计都要向攻击敌水面舰艇倾斜,而无论对于猎舰还是出海雷舰而言,攻击敌水面舰艇最为核心的能力便是雷击能力。如果两艘750吨出海雷舰的雷击能力能够超过一艘1500吨猎舰,那么出海雷舰就是最优选择,反之则猎舰为最优选择。在这个思路的指导之下,一场猎舰VS出海雷舰的竞赛展开了,海军造舰局第四处(负责设计猎舰)和第三处(负责设计出海雷舰)之间展开了激烈的角逐,设计的焦点就在于:如何让自己的舰艇携带更多的鱼雷。
第四处成员经验老道,彼此之间的配合堪称炉火纯青,相比之下,第三处的成员大多是刚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毛头小伙,不过第三处有自己的秘密武器,那就是在造舰局颇负盛名的青年才俊——叶在馥。
叶在馥像
叶在馥,字乃芬,广东番禺人。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毕业于广东水师学堂航海科,曾经在巡洋舰队侦察队旗舰海琛号上实习,光绪三十五年(公元1909年)起又先后到德、美两国深造。宣统元年(即公元1913年,自宣统二年起清廷宣布改以公历纪年,以示文明开化)归国后,先后在上海江南制造厂、重庆民生造船厂和民生公司、上海交通大学任职。1922年任主任工程师,主持建造隆茂号川江客轮,这也是其日后的成名之作。1926年受到海军大臣载洵的邀请加入海军造舰局,在第三处供职,1930年擢升为处长。
叶在馥为人自信而谨慎,注重细节,同时对新式技术抱有极大的好感,但也绝不贸然采用。早在主持建造川江客轮之时,他就提出“新式技术之用于船舶,当徐图进取,稍稍渐改,每一艘最低限度亦超过前次的任何一艘,此即所谓技术进步也。”
当接到设计任务书时,叶在馥就立刻与几位设计人员展开连夜核算。叶在馥注意到,任务书中要求将吨位限定在750长吨,即762公吨,而对最高航速只要求达到33节即可。几经权衡,叶在馥决定采用对轻型舰艇显得较小的9:1的长宽比,藉此减小舰体结构所占总重比例,全舰的主体尺度被设定为: 水线长74米,宽8.2米,正常排水量下吃水3.2米,短艏楼船型,干舷2.4米,艏楼结构高2米,采用飞剪型船首和大型方尾以改善适航性和快速性。由于此前在为海防舰队制造的镇字号炮艇上成功运用了焊接技术,因此叶在馥决定在“建安”级上略微增加焊接运用比例。
在动力方面,叶在馥经过核算认为需要2.2万马力才能达到预想中的速度,因此他选定了海军造舰局天台式专烧重油锅炉4座,带动2台燕山式蒸汽轮机。天台式专烧重油锅炉由小水管舒尔茨克罗夫特型锅炉演进而来,后者是德国海军和清国海军中的德制舰艇最常运用的锅炉,其热效率高,出力大,各项性能较亚罗式锅炉为佳。而燕山式蒸汽轮机则是在仿制的美国柯蒂斯式蒸汽轮机基础上的技术升级产品,清国最早接触柯蒂斯式蒸汽轮机是在1906年,清国海军以单台8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了一批额定功率1万马力的此类机组用于装备新式装甲巡洋舰。由此可以看出,在清国的动力系统上深深的烙上了德美两国的烙印。“建安”级所采用的整套动力系统干重为315吨,根据设计,可以持久稳定的输出2.2万马力的动力,但是在后来的海试中,这套动力系统发挥出了2.35万马力的正常出力,使该舰达到了32.3节的高航速,而6小时过载时则发挥出了高达3万马力的出力,此时该舰航速达到了34.1节,完全超出了军方的设计要求。
在炮械方面,建安级出海雷舰就显得比较平庸。该舰在舰艏装有一门元年式120毫米L45舰炮,在舰尾拥有一座双联120毫米L45舰炮。这两者都以甲板炮座的形式布置,没有任何机械装置辅助装填,完全靠人力装填,最大仰角为45度,最小俯角为-5度,舰炮依靠十年式测距指挥仪指挥射击,另外,舰上鱼雷射击也是由十年式指挥引导。3座两联装40毫米高射炮分别布置于舰桥前后,和尾主炮之前。为了提高出海雷舰的反潜能力,在舰尾高射炮之前,还装有一部深弹投放机,备有54枚深水炸弹用于对潜攻击。
作为一款极度强调鱼雷攻击能力的舰艇,建安级装备有3具3连装600毫米鱼雷发射管,每一个发射管内都装填有一枚直径600毫米的十五年式空气热动力鱼雷。在以德为师的大背景下,清国海军使用公制单位来度量尺度,这一款十五年式空气热动力鱼雷也是根据德国一战时期投入使用的600毫米鱼雷发展而来,刚刚于1930年由昆明船械所(即后来昆明船舶集团的前身)研制成功。这种鱼雷身长十米,自重2.7吨,航速46节时射程可以达到7公里,战斗部装有400公斤烈性炸药,在当时是独步天下的雷击利器。“建安”级所装备3具3连装鱼雷发射管均部署在船体中线,其中舰中部两具,舰尾一具,同时可以向一舷齐射所有9枚鱼雷。正是这样强悍的雷击能力使得它能够脱颖而出,击败第四处设计的条约型猎舰,最终赢得这场猎舰VS出海雷舰的角逐(第四处提交了3种1500长吨猎舰设计,其中雷击能力最强的一款也不过在急速34节的情况下拥有3座4连装600毫米鱼雷发射管,而两条建安级出海雷舰的齐射能力高达18枚,两者相较,高下立判)。此外,在舰尾还有两道布雷轨道,必要时可以携带20枚水雷。
1931年6月,叶在馥将完成的设计提交海军审议,海军在短短一周之后就表示对设计方案完全赞同。同年8月,配套图纸分发到负责建造的武汉造船厂和大沽造船厂,同月首舰“建安”号的第一块钢板开始切割,生产工作正式开始。
建安七子——同型舰与早期服役生涯
建安级出海雷舰原本计划建造20艘,根据叶在馥一贯的渐改思路,这20艘舰将分为3批建造:1931-1932年间建造首批7艘,1933-1934年间建造第二批6艘,1935-1936年建造第三批7艘。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突如其来的天灾严重的打乱了生产计划,1932年底爆发的渤海大地震便是罪魁祸首。1932年11月28日,一场史无前例大地震发生在塘沽外海,据测算震级超过8级,地震引发的海啸浪高超过15米,环渤海一带瞬间被席卷,受灾灾民超过300万。接踵而至的地震和海啸彻底摧毁了大沽船厂,在该厂中进入生产最后阶段的4艘出海雷舰转瞬之间折戟沉沙。
考虑到灾后重建需要大量资金,清国议会决定削减1933年度军费,海军对此也表示支持,虽然内部也有些许抱怨之声,但是马上便被海军上下以“当此危难之际,海军自应以救护国民为第一要务,置黎民于不顾,穷兵黩武,留海军何为?”的呼声所压制。原本计划到1933年中将有建安级7艘入役,实际到1933年只有寥寥3艘加入海军,而1933-34年也仅有4艘新舰在武汉造船厂开工,而非原计划的6艘。而当时间走到了1935年,因为新式750毫米氧气鱼雷的出现,建安级的体量已经显得有些过于微小了,而海军条约也即将寿终正寝,在多方的合力之下,最终海军决定取消建安级的建造计划,转而设计建造能够大量搭载750毫米氧气鱼雷的新式超猎舰。先是主要制造地之一的大沽船厂被毁,紧接着是削减军费,最后又被新式大型鱼雷和新式超猎舰挤占了生存空间,命运本已多舛的建安级的命运再次蒙上一层阴影,最终仅有7艘得以完工。完工各舰的概况见下表:
舰名 制造地 建造年份 完工时间 服役部队
建安 武汉造船厂 1931年8月 1932年11月 第五雷击队
建业 武汉造船厂 1931年8月 1932年11月 第五雷击队
建新 武汉造船厂 1931年8月 1932年12月 第五雷击队
建宁 武汉造船厂 1933年2月 1934年7月 第五雷击队
建威 武汉造船厂 1933年10月 1935年1月 第五雷击队
建元 武汉造船厂 1934年3月 1935年10月 第五雷击队
建兴 武汉造船厂 1934年8月 1935年12月 第五雷击队
建安级全部7舰均编入巡洋舰队侦察队下属的第五雷击队,自1936年起,第五雷击队就经常性的巡防东海,并经常与同样出没于同一海域的日军轻型水面兵力对峙,彼此之间追逐、瞄准和恶意航行都是家常便饭。1938年8月13日,第五雷击队全队在东海钓鱼台海域与日军轻巡洋舰“夕张”号率领的第6水雷战队一部遭遇,双方旋即展开追逐,在一片混乱与不和谐中,第五雷击队先导舰“建业”号与“夕张”号相撞,“夕张”的左舷被撞出一个长2米宽1米的口子,“建业”号船首严重变形,“头裂漏水”,于是双方不得不鸣金收兵,这就是日后成为第三次日清战争远因之一的“钓鱼台撞击事件”。
钓鱼台撞击事件的主角之一——夕张号
东洋战火——第三次日清战争中的建安级出海雷舰
公元1940年11月11日夜,由于日清双方多年的积怨和同年6月间清国宣布冻结在清日本资产并限制对日能源及资源贸易,日军再次像1894年那样不宣而战,袭击了航行在东海公海水域的清国由第三快船队和第五雷击队一部组成的特遣舰队。清军舰队虽早有防备,奈何日军蓄谋已久,且兵力占优势(日方出动了4艘金刚级战列舰、8艘重巡洋舰,1艘轻巡洋舰和7艘驱逐舰,而清军仅有头等快船4艘,出海雷舰3艘),依然被动挨打,激战中建新、建宁、建安3舰冒死逼近到距离日方舰队5千米处释放了全部27条鱼雷,却因为能见度关系,原本应该打向日军战列舰的鱼雷却阴差阳错的射向了日军重巡洋舰群,最终命中3条,击沉日军重巡洋舰熊野号,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建威被直接命中动力舱,当场沉没,成为第一艘殉国的舰艇;建宁号舰桥为356毫米高爆弹直接命中,爆炸之后,整个舰桥都已经不复存在,舰长等军官全部阵亡,枪炮上士李文凯指挥幸存水兵以人力操舵,挣扎着逃回上海军港;建安号遭152毫米和127毫米炮的数十次攻击,据幸存水兵回忆,当时该舰烟囱被连根摧毁,全部火炮都被打哑,舰桥被打的摇摇欲坠,舰上起火13处,火焰最烈时一度高过桅杆,但所幸航速未减,最终捡回一条命。同行的4艘头等快船就要悲惨的多,3艘被击沉,1艘遭重创,整个第三快船队几乎全军覆没。这就是震惊世界的“东海偷袭”(日方称奇袭)。
事件发生后,清廷以前所有唯有的果决,于袭击发生次日对日宣战,第三次日清战争就此爆发。战争爆发时,第五雷击队虽有近半兵力丧失战斗力依然投入作战,但是这次战争的交战模式却与清国海军当初对出海雷舰的作战设想大相径庭。除了东海偷袭之外,日军似乎在有意回避水面舰艇交战,而是更多的依赖航空兵袭击清军,这令清军颇为头疼。清军知道,虽然此时自己也装备了3型五艘航母,但是面对日军大小8艘航母的堂堂之阵,舰载航空兵力仍显不足;作为主战场的东海对于要保护舰队的岸基单发战斗机而言又太过遥远,双发战斗机面对灵活的日本舰载战斗机又显得蠢笨,往往沦为猎物,自顾不暇。对此清军决定采取这样的策略:将航空母舰(全部搭载战斗机、截击机和侦察机)与火炮型舰艇混编组成混成舰队,再分为两部,前队重炮战,后队重航空战;在前队外围海天线上布置若干装备对空搜索雷达和水上侦察机的雷达哨舰,这些雷达哨舰两舰一组,其上的雷达轮流开机,水机轮流升空观察执勤,以期尽可能早的对来袭日机预警,一旦雷达或水机发现日机来袭,则立即令舰载战斗机升空拦截,此为防守;而航母上的侦察机负责搜索日军机动舰队,一旦发现目标立刻呼叫岸基航空兵在舰载航空兵的配合下攻击之,此为进攻。战术既定,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究竟选择什么舰艇作为雷达哨舰呢?
脱胎换骨——从雷击前锋到舰队之眼
显然,新造一批舰艇是来不及了,雷达哨舰必须用现有舰艇改装。超猎舰就不合适,它们本身造价太过昂贵,还要负担许多其他任务,巡洋舰更是想都不要想。想来想去,只有老式猎舰和出海雷舰最合适:老式猎舰垂垂老矣,已经不能负担猎舰使命了,而出海雷舰最大的特长是雷击,这个特长现在看来是毫无用武之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改成雷达哨舰发光发热的好。
1940年底时,老式的“飞鸿”们已经从海军退役殆尽,拆的拆卖的卖,建安级6舰是出海雷舰中硕果仅存者,担负起雷达哨舰的使命可谓责无旁贷。于是,1941年初,幸存的建安六子开始了雷达哨舰化的改装。对雷达哨舰而言,炮战能力并不重要,于是舰尾的双联120炮被拆除,代之以一部吊机;舰尾的3连鱼雷发射管被拆除,在原来鱼雷发射管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座弹射器和一架蜻蜓式轻型水上观察机;原有的布雷轨道被保留下来,因为在担任雷达哨舰任务时有可能需要进行攻势和防御布雷;舰中部增加两具扫雷具,以便执行扫雷任务;原有的烟囱被拆毁,改造成高大的烟囱桅,上面架设有一部远望式对海警戒雷达和谛听式雷达告警仪,后者可以捕捉敌舰的雷达波来向,为舰队提供雷达预警;在后桅杆上,架设了测天式对空警戒雷达。改造完毕之后,“建安”级由原来的单桅单烟囱布局变成了双桅单烟囱布局,其变化之大,几乎是一款全新的舰艇。
残留下来的“建安”级模型所示为本舰1945年最终状态。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转战大洋
“建安”级6舰于1941年10月改装完毕重新加入舰队,刚重新入役就赶上了11月2日爆发的北大员大海战。按照最新战术,建安级6舰两舰一组前出于前进舰队的海天线上,轮番警戒,当日凌晨航母放出的侦察机部队未能发现日本舰队,下午13时许,建业号的雷达发现日军来袭机群,为整个舰队赢得了近40分钟的预警时间,立下头功。待日军各式战机134架组成空袭机群抵达清军舰队上空时,迎接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152架战斗机和截击机。经过近半小时的激战,日军损失战机49架,所投下的炸弹仅一枚命中,鱼雷则全部失的,而清军仅损失战机13架,待日机返航时,清军侦察机尾随其后,顺藤摸瓜发现了日军舰队,继而引导己方岸基轰炸机对日军实施连番轰炸,击沉日军大型航母赤城号和轻型航母凤翔号,重创飞龙号(后该舰在拖带航行中倾覆沉没),取得了北大员大捷。
俯瞰下的“建安”号模型
同年12月,美国对日宣战,第三次日清战争终于扩大成了太平洋战争。建安级6舰也继续作为舰队之眼而追随巡洋舰队奔走征战,北大员海战之后,它们又参加了1942年7月的冲绳海战,此战中双方互有损失,建宁号不幸遭日军飞机自杀式撞击而沉没。
随着清国逐渐获得更多美援,在美清的联合打击下,日本渐露疲态,最终在1943年的第二次冲绳海战中,美清联合舰队大败日军。前来空袭的日军机群在联合航母编队面前撞得头破血流,铩羽而归。而清军前进舰队如有神助一般并未被发现日军发现,而前进舰队主力8艘巡海铁舰在“建安”“建兴”两艘雷达哨舰上携带的舰载机的引导下一路摸到日军机动舰队近前,发动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战列巡洋舰群对航空母舰群的炮击作战,而日军航母由于舰载攻击机已经悉数放出,只有少数战斗机以自杀攻击的方式做困兽之斗。在致密而连贯的半齐射之下,日军参战的8艘航母被击沉4艘,由此彻底丧失了海空主动权。此役中,建兴号遭日军自杀飞机撞中而沉没。
建安号模型舰艏向视图
俯视
当时间进入1944年,随着舰载机技术的发展和机载雷达技术的进步,再加上美国援助的大批装备美制新式雷达的“弗莱切”级驱逐舰加入舰队,“建安”级的地位已经不再像1942年那样重要了,一下子从预警主力的位置上退了下来。1944年8月,残余的4艘“建安”级安装了美国援助的火控雷达(清军称为绝海式火控雷达),开始担任二线任务。
随着战线不断逼近日本本土,日本败局已定,丧心病狂的日本人开始大量组织实施自杀式攻击。对空火力贫弱的“建安”级在面对自杀飞机时的脆弱暴漏无疑,即使担任二线任务也并不安全。1944年10月14日,“建元”“建业”两舰在冲绳以东洋面为商船护航的途中遭到日军十余架自杀飞机的攻击,两舰虽然拼力抵抗,但最终双双被撞中沉没。这一事件为海军敲响了警钟,海军决定将仍在战场上的“建安”“建新”两舰召回,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自1945年1月起,“建安”“建新”两舰开始执行为从新加坡开往高雄的运输船团提供反潜护航的任务,这是不折不扣的三线任务。在安然度过6个月之后,1945年8月14日夜,“建新”号撞上了一枚水雷——这是3天前一艘溜出反潜封锁线的日本潜艇布下的——当场爆炸沉没,“建新”号没能赶上最后胜利的时刻,就在他沉没10小时之后,日本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建新”号也成为了清国在战争中损失的最后一艘舰艇。殉国第一舰和殉国最后一舰都同属建安级,也许是天意使然吧。
了却君王天下事,生前身后有谁评——无言的结局
太平洋战争随着日本的无条件投降而最终画上了句号,九年前意气风发的“建安七子”如今只剩下饱尝战火风霜的“建安”号。战后的清国百废待兴,人们无暇顾及这艘战功赫赫但却已经破败老旧过时的出海雷舰的命运。返回大连海军基地之后,“建安”号便一直停靠在那里,一停就是二十年。
随着重建的进行,清国的经济开始飞速发展,国民生活水平也有了极大提升,到了1955年已经一跃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不平等的加剧、国民素质未能有效提升、贪污腐败、社会底层反政府反社会倾向日渐严重等等暗流也随之涌动,清廷对此的反应却极为无力,虽然政策屡有出台,但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最终在1963年,所有的社会矛盾集中爆发了,工人罢工,农民起义,一时间在大江南北风起云涌。清廷试图调集军队镇压,但是军队对此无动于衷,甚至部分部队直接参与到工农之中。局势恶化的如此之迅速,使整个世界大跌眼镜。最终,1964年2月12日,宣统皇帝宣布退位,但是动乱并没有因为宣统退位而结束,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态势,最终在1964年底,工农联盟取得了政权,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然而伴随新时代而来的是一个更为漫长而痛苦的蜕变,那场为期十年的浩劫冲击着社会,冲击着家庭,冲击着个人。知识、社会地位、财富,都统统被批斗,被唾弃。一直保持着贵族般高雅海军自认为是铁板一块,能够在这场斗争中置身事外,但是最终也逃不过人心莫测。海军造舰局的大楼被付之一炬,大量历史资料化为灰烬;大批军官被批斗迫害,家产被抄没;军港也受到冲击,甚至出现内部武斗事件;也就是在这混乱的十年里,“建安”号消失了。
有人曾经在上海最后一次见到过它,那是在1965年的夏天,但是没人搞得清它离开上海之后去了哪里,在那个人人自危的年代,有谁会关心一条满是锈痕的老船呢?于是,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驶离了人们的视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关于它的记录,也随着抄家灭迹的焚烧而灰飞烟灭,关于它的故事,也大多随着当事人的或死或逃而传之无人,上文所述,便是现在世人所能知道的关于它的一切。
尾声
封侯非吾意,但愿海波平。这是抗倭名将戚继光留下的诗句。然而这位纵横南北的军神不仅身后名垂青史,生前也是国之栋梁。相比之下,同样劳苦功高的“建安”级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得不令人感慨,如果戚继光在天有灵,不知道会对此作何感想。
附录:“建安”级驱逐舰基本数据
水线长:约74米
全长:76.72米
宽:水线处:8.2米
上层甲板7.8米
吃水:满载时3.46米
主要武器:3门元年式120毫米L45炮
3座两联40毫米机关炮
3座3连装600毫米鱼雷发射管
深水炸弹54枚
水雷20个(应急时配备)
以上为1933年状态
1门元年式120毫米L45炮
3座两联40毫米机关炮
2座3连装600毫米鱼雷发射管
深水炸弹54枚
水雷20个
水上飞机1架
以上为1945年状态
主机功率:正常出力2.35万马力,6小时过载3万马力
速度:正常32.3节,6小时过载34.1节(新造时)
续航力:14节4000海里
编制人员:91人(新造时)
115人(1945年状态)
造价:310万官钞(折合约30万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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