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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顺义: 太平舰大陈遇袭之忆
太平艦遇襲
太平軍艦作戰是在四十三年十一月十四日凌晨一點半鐘,出港在十三日將近子夜。當時艦長是唐廷襄上校,副長宋季晃中校,輪機長是周相輝上尉,宋、周二人都在當時即陣亡。我是通信官,相當於現在的作戰長。航海官是三十九年班的陳永才,槍砲官是三十九年班的周官英,當時我們都是中尉,艦務官最資深,是李長孝上尉(軍官隊的第七隊第二組甲、乙班航海),我是最資淺的一位,剛升中尉不過一年多。然而當年艦上軍官不像現在那麼擁擠,只有幾個年班畢業,雖然我才畢業第三年,但已上太字號當部門主管。漢陽、洛陽在四十三年八月回國,可是當時仍以太字號為作戰主力。
(一) 定點定線巡邏
那時國軍仍據有上、下大陳島,其周邊島嶼如漁山、披山、一江山等,仍在國軍的掌握中。陸軍設重兵駐守在此,防衛司令是劉廉一(他的身材與面貌與經國先生非常神似。有次他坐我們的船到大陳,早上一起吃飯,我看見他,飯後問副長:為什麼經國先生來了?副長告訴我不是,他是大陳防衛司令)。海軍也設巡防處於下大陳。當時在台灣海峽有所謂的「中美巡邏線」,也就是美國第七艦隊協防台灣,派驅逐艦在台灣海峽外線巡邏。我們則從上、下大陳東口出去,往北到漁山,往南到下嶼,南北全程約十九海浬。
那時我們接到的作戰規定是:每天晚上一定要出海巡邏,白天則視狀況而定。巡邏時,不管用何種速率,從日落到日出,一定要兩度到達南北端點。照規定的航線,不能off course(離開航線)五海浬以上,等於是定線定向巡邏,巡邏艦自己能變化的彈性很小。我們與美軍也有一定的無線電話通信聯絡,當時的中美無線電話的周率是HF2096千赫,這是一種高周率的無線電話網,也是美軍的海峽巡邏艦的戰情通信網。美軍呼號是By Gosh,中國海軍的呼號是Radio Joe。每艘太字艦離開基隆到此海域巡邏五天,然後再回基隆整備。
作戰當天晚上本來天氣不太好,而且也沒有什麼狀況。那時大陳特種任務艦隊指揮官是宋長志先生,這是任務編組的職務,他本職是登陸第一艦隊的司令。十一月十三日晚上上級本來下令不要出海巡邏,在大陳港區內拋錨警戒即可。因為連巡好幾天,不出任務,官兵心情都輕鬆下來,副長、輪機長都在官廳打橋牌打到很晚。我因為要值零點到四點的更,所以很早就睡了。通信官的房間在官廳隔壁,中間僅隔一條簾子,當天二十二時半左右,我聽到他們說:「電報來了,今天晚上又要出去,要暖機了。」我也就醒來。他們起錨出港,剛好也是我將接更的時間。
(二)魚雷快艇來襲
是日天候尚佳,海象兩級到三級,非常好。但能見度較差,有低雲層。我們出海以航向正北000、速率十節向北往漁山方向航行,約在一點三十分左右,雷達發現方位330有四個快速目標。我一聽報告,立刻拿望遠鏡往這個方向搜索,看見少許白浪花,表示他們正在加速。我又往設在駕駛台的雷達複示器一看,看得回跡很清楚。馬上透過話管向戰情中心下令:「你們特別注意,我在上面已經看到浪花了,趕快測算出他們的航向、航速。」並下令警戒中的艦尾的三十二砲(太平艦三門三吋砲之一)和駕駛台前的四十公釐砲,對準方位330,距離6,000碼追瞄。這時我立刻以電話向艦長報告發現目標,是否要拉備戰?艦長同意備戰。我又報告警戒砲已經瞄準,是否可以先發射?艦長說可以。我一面講電話,一面拉備戰警報,同時令警戒砲開火。大家就砲位。那時大陳海面相當冷,都要穿棉夾克,當弟兄們聽到備戰警報器一響,馬上砲聲就響,大家就曉得今天晚上不對勁,所以官兵警覺心特別高,大家就砲位的速度也很快。
在此緊急時刻,我向艦長報告、拉備戰、令警戒砲發射,這幾個動作幾乎同時進行,同時令機艙備便四部主機待令增加速度。此時艦長剛剛上駕駛台,雖然能見度不佳,但到距五、六千碼的距離時,用目視即可看見中共魚雷快艇因高速颺起的尾浪,並看見他們發射一排四發魚雷,我們馬上用右滿舵躲掉一排魚雷。但後面又來一排魚雷,我們的船向右轉時,第二排魚雷的最右邊一發擊中船身左舷中段,也就是IC(艦內通信)的控制艙,電羅經也在這裡。在未接近魚雷發射距離時,我方砲聲即響,在戰場心理的影響下,我艦一被擊中,中共魚雷快艇掉頭就跑。我艦也失去動力。
艦身被擊中時,艦長正叫我下達一個車舵口令,事後發現,當我低頭就駕駛台的話管下達口令時,身側左方有個與我肩膀等高的四方形鐵箱,裡面擺放駕駛台值更官和副值更官瞭望等用的多副望遠鏡,因艦身被擊受震而呈抛物線飛起,下降時蓋子鬆動,裡面的一個望遠鏡傷到一名信號兵的頭部,我假如當時不是低頭發口令的話,這放望遠鏡的鐵箱飛起時,就直接打在我的頭上了,所以戰場上的安全有時是很巧合的。
當時我的步驟一個都沒錯,要是有一個錯误,結果可能全艦官兵都無法回來。至今想起,我仍為當時自己的舉措感到肯定而滿意。那時我僅僅是中尉,剛離開學校第三年,處理這個狀況,我覺得自己通過了相當的考驗。
(三)修理通信設備
中共魚雷快艇跑了,我們的船失去動力也停下來。艦長因剛要上駕駛台,還沒站穩艦即中雷,他因船身劇烈震動而跳起,頭頂撞上駕駛台天遮的支撐桿而破皮流血,但並不嚴重。唐艦長是個很資深的艦長,太平艦被中共魚雷快艇擊中,他的心情可以想見,自然有點緊張。
他馬上高聲連說:「發PG2 !」,這是大陳特種任務艦隊無線電話的密語。我是通信官,負責掌管PG2,那時已沒有電源,電信上士就在駕駛台下方的電訊室,他立刻跑上來跟我講:「報告通信官,前電信室的電報機完全不能用了,天線整個從桅頂掉下來!」我叫他馬上到後電信室和大陳聯絡。後電信室係緊急通信電信室,有電瓶供電的TCS(收發報機),TCS電力很小,只有35個瓦特,和前電信室一百個瓦特的TDE以及兩百個瓦特TBL差很多(二者皆是高周率的發報機,電話、電報兩用),但可供緊急使用。此時航海官也來了,因為備戰時,值更官是航海官,這時我就把值更官的棒子交給他。向艦長報告後,我就到後電信室去和大陳聯絡。一到後電信室,電信上士、電信中士(備戰時部位在此)、電工都在修理。但是仍然聯絡不上特種艦隊部。因為當時特種艦隊部使用高能量的話機通信,大陳收報機的receiver音量就轉得很小,以免信號太強耳朵受不了,但我們35瓦特的信號就插不進去。在這種狀況之下,始終聯絡不上。此時艦長頻頻派傳令兵詢問聯絡上沒有,和旗艦聯絡不上,艦長當然焦急,我也很急。最後我和傳令講:向艦長報告,如果聯絡上了,通信官會親自上去當面向艦長報告,我沒上去表示沒有結果。此時前電信室有個人來向我報告,現在只是天線斷了,機器已經檢查好,可以使用。我說:「好,把TBL和TDE兩部強力發報機的天線,用信號旗繩拉上桅頂去,以恢復天線的功能。」雖然不會很理想,但總是能用。我要他們能用了就馬上報告。大約半小時以後,他們報告說可以聯絡了,我馬上向旗艦報告,此時都用明語了。
(四)損害情形
太平艦中雷後,前甲板馬上浸水,可是後段很好,後機艙和後馬達艙以及後段的發電機都還能用,當我們向旗艦報告時,艦身已穩定住不再下沉。我們馬上把後段電源接上駕駛台及戰情中心等部位,儘管船尾翹得很高,幾乎離開水面,但車葉還能打到水,雷達也還有相當功能。我們乃將左主機開動,開退車,操人工舵,從漁山慢慢往南走。一直到十四日早上五點多,航抵大陳東口。宋先生在旗艦太和上面,還有一艘永春艦,艦長是葛敦華先生,另有一艘中字號的修理艦衡山艦,都一起從港口出來與我們會合。途中我們才開始清查人員及傷亡情形。當場陣亡的軍官是副長和輪機長,副長室和官廳損害最嚴重,甲板整個打穿,一中雷他就被震爆力抛起,掉到甲板下面找不到了,輪機長亦復如此。
(五)拖帶與棄船
1.保船建議
到大陳東口與旗艦會合後,太平不再繼續下沉,且已恢復部份電源,馬達也勉強可以使用。艦的左舷有個吉普車大小的中雷口(我沒看見,是後來聽人描述的),我向艦長建議,現在離大陳東口大概還有九到十海浬,天剛拂曉,衡山是修理艦,乾舷比較高,我們令帆纜隊把十幾床棉墊縫成一大塊墊子,遮蓋損害口,讓衡山艦旁靠著左舷,避開受損的部份,船尾靠近一點,旗艦太和則旁靠我們的右舷。然後二艦都用六條單纜繫起太平艦進行旁靠拖帶,每條纜部位上備便太平斧,萬一緊急時可將纜斬斷,而各自駛離兩艦也不致跟著太平下沉。當時海象只有二到三級,風速只有五節左右,是非常理想的天候,如果能這樣做,就算以三節的速度行走,三個鐘頭就可以到大陳,如果走五節的話,兩個鐘頭就可以進大陳。也就是在中午以前就可抵達,衡山艦可以馬上進行修護,用鐵板銲補中雷口以後抽水,太平艦又可以浮正起來,再用拖船拖回台灣。
我向艦長建議後,艦長以無線電向旗艦的宋長志先生報告,後來我不曉得什麼原因沒有採行。當時我僅僅是個中尉,如果我是艦長或指揮官,有軍官做這項建議,我考慮海象和距離,且當場有修理艦,或許會採用,但後來他們並沒有這樣做。我到現在還認為我所提出的方法可行。
旗艦太和還是來拖,但僅係按照一般正常的程序帶一條鋼纜來拖,拖纜的長度只有三百呎,因為太平艦首已經下沉,所以纜繩連結艦尾拖行。但這種方法使得太平艦受損的裂口加大,同時回大陳是橫向受東北風,故拖約一個鐘頭以後,在距大陳東口約九海浬的地方,太平的後機艙就進水了,這時沒辦法了,旗艦發信號過來:「棄船」。
2.棄船
海軍最不願意做的就是這個決定,但此時已別無選擇,旗艦太和與永春艦都放小艇下來,先運受傷的官兵,太平艦上未受傷的官兵則全部集合在艦尾。此時艦長告訴航海宮,要他到艦尾指揮官兵棄船跳水。航海官受命後離開駕駛台,只剩下艦長和我,我報告艦長:「後面的人已慢慢下水,往友艦游去。艦長您也要準備走啊!」艦長說他不能走。我就到海圖室把當時用的海圖、航泊日記、無線電話記錄全部疊捲起來塞到救生衣裡,因為我是值更官,身上還有一把點四五手槍和兩個滿裝彈夾及手電筒。我看艦長只穿件棉大衣,沒穿救生衣,赤著腳。我就把他的棉大衣脫掉,幫他穿上救生衣,然後把自己穿的黑底膠鞋(回力鞋)脫給艦長穿,自己只穿黑色棉線襪,否則在海水中光腳很容易受傷。同時報告艦長航泊日記、海圖,以及通信部門的密件、信號與電信的密件資料,都已由士官兵用信號旗包好帶走。此時艦繼續下沉,我們的腳下都是水了。我護著艦長走,手扶著天遮桿往上爬到駕駛台上半個人高的防護鐵板頂上。我剛扶著艦長爬上去,水就淹到胸口,我抓著艦長一拖,很快游泳離開,因為此時船體已經急速下沉,我們二人已浮在水中了,不迅速離開的話,船身下沉的吸力會把人整個吸下去。
我們很快脫離船體下沉的吸力範圍,打水浮出海面。永春艦的小艇很快過來,我招手說:「艦長在這裡!」先把艦長救上去,因為艇上已經很多人,他們還要救我上去,我說:「沒關係,你們先把艦長送上艦去。」等艦長安全上艇後,我就比較安心了,慢慢的游。回頭一望,那時約早晨七點多鐘,太陽剛出來,照在旗艦太和的桅頂上,我看見她掛著太平軍艦的呼號旗:DESIG,D2。我當時感覺很不舒服。在此之前,我既不緊張也不恐懼,也不會憂慮,只是馬上處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當時處理每個程序都很恰當,也沒有神智不清的狀況。然而我是通信官,當最後一眼看見旗艦呼叫我。以後再也看不見我艦的呼號旗了,這時心中才開始有點慼傷。
游了一段距離後,慢慢在海上漂。此時碰到一個電信下士張彬,他用信號旗把電信室所有的通信密件包起來帶在身邊。通常陸軍作戰面臨最艱苦的階段,所有通信密件要不就全部帶走,要不立刻銷燬。海軍沒辦法燒,所以備有沉水袋,在大帆布袋下面裝有很重的鉛塊,袋上有許多洞,把密件放進去,一放下水馬上沉到海底。但當時沉水袋找不到了。所以就用信號旗包著。他告訴我他游不動了。我說:「好,你那包密件拿給我。」這時我身上除了救生衣外,有航泊日記、海圖、無線電通話紀錄、點四五手槍、七發子彈的彈匣兩個,現在又把這密件信號旗包的資料帶在身邊。過不了多久,我就游到永春艦左舷,艦上的部門主管都是我的同班同學,我看到四十二砲砲位上有槍砲官韓景浴在,我叫他一聲,他臉色都變了,原來在四十釐米砲位上指揮,立刻站到舷邊找幾個人來撈我,我先將密件綁在繩上給他們拉上去,自己再拉著繩子要爬上去,此時才發現雙手已毫無力量。後來我把繩子在身上繞了兩圈,他們四個人才能拖我上去,送進永春官廳。
3.生還者
經過永春中段的飯廳,裡面有很多太平艦上的生還官兵,我看見醫官正在對有縮陰現象的人急救(縮陰是指人在冬天掉到水裡後,被救起來時因氣溫急驟下降,生殖器會往腹內縮,據說很危險),醫官替他們熱敷後馬上就好了。那時大陳氣溫約攝氏七度,水裡並不冷。我被撈上來後還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官廳,好幾個同學來幫我把衣服脫掉。我請他們將我手上的錶,以及一隻派克的Blue Diamond鋼筆清洗後,幫我保管好。穿上同學給我的內衣褲,躺在床上,我馬上發抖,蓋兩床被子都覺得冷。我隨即問有沒有白乾,請幫我倒半杯來,然後一口喝下去,十分鐘不到馬上就起來穿上同學的衣服,到艦上清點太平艦被救官兵並造名册,到下午才靠大陳。一共有二十八名陣亡,生還一百四十多名。
有位比我資深的上尉軍官,他沒受傷但卻幾無意識,甚至兩三天後還不能管事,發衣服時他不來幫忙,還問我:「通信官,我的衣服在哪裡領哪?」已經驚嚇過度了。
4.懲處記過
太平沉沒一事,對唐廷襄艦長沒有什麼大的影響,因為他是很資深的上校,比李北洲先生還資深。我個人對唐艦長非常敬佩,因為他為人非常嚴謹,生活很規律,要求也很高,但個性比較急一點,急起來就吼。不過我做任何事情沒有讓他不滿意的狀況,所以他從沒有吼過我。他是廣東人,一急廣東話就出來了。尤其在駕駛台上,他叫:「右馬頭!(右滿舵)」人家聽不清楚,他就更急了。他是一位好好先生,受這個打擊後,少不了受許多責難。特別是政戰部門,如果這次作戰他跟著船沉下去,就可以大作文章了。他雖被記了兩個小過,不過升遷沒受什麼影響,回來就調總部情報署當少將缺副署長。後來在這個職務上晉升到少將軍階。
5.建艦復仇演講
十一月二十日我們在台北召開中外記者會,說明事件經過。記者提了哪些問題,我已經記不得了。沒多久,救國團安排我帶著一位雷達兵萬伯淵和一位槍帆兵劉士求,環島宣導建艦復仇。第一站在中山堂的堡壘廳,台北的大專院校學生都來聽講,也到過成大,環島旅行講了一個月。那時救國團由一位高階長宫陪我,從左營坐火車臥鋪北上,這也是我第一次坐臥鋪,在那個年代,以一個海軍中尉的月餉,平常根本坐不起。一下火車,吃了早點,就到中山堂。進場一看,來了許多台北的大專青年。北上前我請示過艦長,承指示以講述作戰經過,激勵青年為主。我從來沒面對這麼多人演講過,可是很奇怪的是,上台後如有神助,不慌不忙地侃侃而談,還很自然的會在講到某一段落後暫停下來。讓他們鼓掌。第一場講下來後,救國團的陪同官員告訴我:「通信官,你講得好耶,大學生鼓掌不是我們安排給你鼓掌的呀。」我也覺得奇陸,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後來有些同學聽收音機後問我:你怎麼那麼能講呀?我說我也不知道呀,因為主要是為鼓吹建艦復仇,我只是將身歷其境的作戰情形轉述出來而已。
我在左營海軍官校唸書時,有許多成大理工科的教授來校兼課,如教電機的王載先生(浙江人),他那時非常時髦,常去打撞球,課教得非常好。教電子的張去疑先生也非常好,他們本來是空軍通校的老師。還有周肇西等先生,大部份是東北人。我環島到成大時,其中位教熱力學的胡成章先生,他看到報紙對我有印象,所以那天特地跑來對大家介紹說我是他的學生。胡先生也是成大平劇社的票友,唱老生,當天晚上在他們平劇社專門為我唱了一段「李陵碑」。胡先生教課方法下怎麼好,但很實在。
(六)與中共戰史記載的商榷
中共文件所述我海軍太平軍艦,於民國四十三年十一月十四日凌晨,在浙海大陳列島之漁山海面,遭其魚雷快艇偷襲戰況中,與事實不符者,概要說明如次:
其一:太平軍艦於該次巡弋任務中,在遭受偷襲稍前,艦上平面搜索雷達,已發現該組小型快速目標,並由值更官先令警戒砲兩門對其追瞄(時戰備規定為:巡航中三分之一艦砲備便警戒,是日艦上備便三吋砲、四十公厘機砲各一門),且於迅即報告艦長後,立令警戒砲開放,射擊該組目標,同時拉備戰警號,全艦備戰。但因目標小而高速,到近距離時方能為雷達發現,致反應時間短促。在全艦火砲完成備戰有效發射前,僅賴警戒砲二門之火力,不足以阻擊其高速逼近發射魚雷之有效距離,而終為其偷襲所乘。但在中雷前及受創後,艦上警戒火砲,皆持續向之射擊,直至遠逸而止。其時之艦砲皆為人力操控,在艦身中魚雷瞬間所產生之強震及少許傾側,砲員難以及時反應調整射角,而有暫時顯似對空射擊現象,旋即調整為繼續射向水面,追擊該組竄逸雷艇。並非如所云:「……以為是被飛機炸中……向空中放砲。」
其二:太平軍艦受創時,曾短暫失去動力;但旋經各部門官兵迅予檢查所主管之各項裝備,立予修理、調整、調配;各修理班之損害管制作業,亦同時有效展開,很快即恢復後機艙主機之運轉,左車乃能恢復使用,而緊急發電機也能自動啟動供電。略經檢查調整,使部分重要裝備,諸如通信系統,雷達、舵機……等,相繼恢復部分功能。又由修理班之損害管制作業有效,使後機艙之前隔堵以後到艦尾約五分之三長度艦身,能保持水密完整,從而得以保全且維持全艦之正浮力,而未再繼續惡化,僅艏甲板下沉至水面、艉微向上翹,維持此種態勢,藉左車航行,向南緩速接近大陳。經近五小時之單車南航,至清晨六時許,抵大陳島東口以東約十二浬海面,與馳援之旗艦太和艦,及永春、衡山……諸友艦會合。並非如所云:「太平號失去動力,隨浪漂泊了一個多小時……」。
我海軍太平軍艦受中共雷艇偷襲,去今已四十四年,其時大陳島當面,敵我態勢消長對比,我日趨劣勢,補給線太長,空軍遠程支援又力難從心,皆犯兵家大忌。海軍在缺乏有效空中掩護下,長期巡弋海上,任務繁忙,而整補時失正常,官兵疲憊過度……在在使人不勝感慨:往事如煙,何堪回首!茲就記憶依稀所及,概述如上,俾供參考!
[按:中國大陸出版的戰史,對擊沉太平艦之記載大同小異。訪問者提供胡彥林主編之(威震海疆——人民海軍征戰紀實)(北京:國防大學出版社,1996年),頁219內容,供受訪者馬先生參考。馬先生對其中兩點敍述,提出說明如上。另外,於北京市軍事博物館內陳設之擊沉太平艦之「功勛魚雷快艇」旁說明牌,亦強調:「我快艇由於動作神速,又利用了夜間掩護,敵人竟未發現,误認是遭我空軍襲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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